人心本無疑,理與勢所侵。(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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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本無疑,理與勢所侵。
清心殿前,蘇海等在那裡,見李昭過來是一點也不驚訝,笑道,“永寧公主,陛下早早就得信,讓老奴在這邊候著殿下。”
李昭笑道,“看來父皇早就知曉我是一定要過來的?”
蘇海沒說話,只在前頭慢慢走著帶路。
殿中李洲看奏摺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嚴肅,見李昭過來是立刻放下了摺子,站起來打量到李昭後笑道,“不在府中歇著,今日怎麼想起進宮來了?坐吧,別累著了。”
李昭本想著直抒來意,可剛剛張嘴就被李洲的話攔了下來,“既然來了,就先陪我對弈一局吧,讓我看看你在府中這幾個月棋藝可有長進?”說著就讓蘇海擺棋盤,接著又道,“正巧今日加急送來的頭批春茶,你與朕一同嘗嘗味道如何?”
李昭看著棋盤擺好,茶水備上,李洲徑直坐到小桌前,笑道,“近來公務繁多,朕也很久沒有舒心過了,正巧你今日過來,咱們父女兩個閑話片刻,討個清閑。”
話說到這份上,李昭自然不好直接開口,想了想還是放鬆了下來,專心在棋局之上,李洲看著李昭,感嘆道,“時悅前些日子生下了孩子,我去瞧過,長得不像她小時候,該是像了他父親了。我也不知怎麼了,這些日子總想起你們姐弟剛出生時的樣子,時悅是朕的第一個孩子,出生時你母親在屋中煎熬了半日,我聽見孩子的哭聲時甚至有些愣怔,直到身邊的人再三報喜這才醒過來,心中的喜與憂交纏,直到現在都歷歷在目,我當時見你母親難受的樣子,恨不得自己替了過去。你與阿憫又是雙生子,懷著你們時便是兇險萬分,直到落地才鬆了一口氣。你們三個小時候是一個賽一個的不省心,你母親偏又不樂意交給乳母照料,直到兩三歲了才分房而住。我抱著時悅的孩子,就像抱著小時候的你們,也不知道你肚子的這個是個什麼模樣的!”
李昭聽著,也是思緒萬分,“父親這是第一次當外祖父,自然是感慨多些的。只可惜女兒這些日子沒有出府,也沒見到,不過聽人說也知道是個討喜的。”李昭摸了摸肚子,“我這個怕是個不懂事的,到現在還在折騰我呢!”
“你呀,只要你與孩子都好,在府中待上幾個月也是好的。萬萬不可任性妄為,再損了身子。”
“父親放心,女兒小心著呢!”
說起他們姐弟以往的趣事,李洲顯得有些滔滔不絕,從出生到現在,好多小事都記在心裡。說著說著忽然開始感慨,“要是你母親還在,多好啊!”
李昭笑道,“母親要是在,怕是現在喝的就不是茶,而是酒了!”
“哼,也就你敢這麼說你母親了!”
“我呀,這輩子也就盼著你們三個都好好的,我這個當父親的也就不擔心了。”
李昭狀似無意的提起,“何止我們三個,還有三妹妹,二弟他們呢,下面的弟弟妹妹長起來,不都得父親多多操心嗎?之前我還與長姐說起,她,我還有三妹妹年紀挨著,一個接著一個的出嫁,怕是京中有才貌的公子父親心中早就一清二楚了。”
李洲抿了口茶,嘆氣道,“你呀!這張嘴真真是厲害的很!”
見李洲不接話,李昭又說,“我看著三妹妹這些年性子開朗了不少,之前怕我在府上憋悶,還讓人送來了她畫的宴會圖,有宮中家宴,有踏青賞花的,看著當真是有趣的很。”
李洲道,“是啊,淑妃多次擔心她。”
“畢竟淑妃娘娘就三妹妹這一個孩子,總要上些心的。女兒這些日子總算是能曉得幾分當母親的擔心了,孩子落地到成家生子,每一步都得謹慎小心。”李昭挽著李洲的胳膊,“女兒更是知曉,父親又要操心家國大事,又要操心我們這些孩子的事,更是比一般父母不易的多。”
李洲拍著李昭的肩膀,“果然是要當孃的人,都曉得心疼我了。”
“我何時沒有心疼過父親?在宮中時是日日給父親做湯羹,現下見不到人了,更是擔心父親有沒有好好休息。”
“現在是你的身子重要,其他的還是不要多想的好。”
棋盤之上黑白錯落分佈,是有來有回,最終還是李洲嘆了口氣,“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李洲將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盒中,“當真是精力不濟了,比不得你們了。”
室內一下子安靜下來了,李昭將話在心中盤算過幾次,正欲開口,就聽李洲嘆了口氣道,“也是難為你今日特意來陪我了,想來不單單是為此吧,有什麼想說的你就說吧!”
李昭笑道,“父親當真是慧眼如炬,女兒今日進宮確實是有事。聽說邊關不太平,胡人大舉進攻,想來父親心中也是焦急的。女兒雖然不能為您解憂,但要是能讓父親快慰些許也是好的。”
李洲搖頭,“你啊!說話滴水不漏,要是阿憫有你幾分,我也能省心許多。今日你來,不是為著瀾兒的事?”
李昭思量道,“是聽到些朝臣的胡言亂語,但我想父親不至如此。”
李洲感興趣道,“哦?你說說為何?”
“胡人進攻,為的是糧食,他們以遊牧為生,冬日裡尤缺食物,所以每到年關必會進犯。今次之禍,原是咱們低估了他們,沒料到他們會結盟共犯,可他們現下再如何叫囂,也不過是空有氣勢,實則底氣不足,要不然他們為何不繼續進犯?如今朝堂上的官員是被他們嚇到,這才急急求和,可以父親的智謀,必然能看透他們的虛張聲勢,才不會怕他們呢!”
李洲瞧著眼前這個女兒,想的卻是雲諾,苦笑一聲,“可如今大梁財政空虛,入不敷出,朕若再起戰事,豈不又如二十多年前先帝那般,讓國家陷入動蕩?再者他們手中還有大梁的百姓,若當真不顧百姓死活,民間議論四起,人心不穩,才是大禍!”
“怎能一樣,二十年前胡人起兵,原是做足了打算,以十年之資,眾多部落與大梁相抗,也不過是個兩敗俱傷,雖以大梁求和,送以糧草珠寶收場,可他們也是元氣大傷。現在起兵部落不過六七,況依女兒看他們未必如當年一般利益一致,領頭的那人聽說是賀賴莫王的兒子,向來驍勇,但為人狂妄自大,此次禍事就是他掀起的,朝中百官也是畏懼他的名聲,才想要送人去和親,圖一時之穩,可那人又豈是一女子之力可以改變,若縱容野心,無異於割肉飼虎。”見李洲神色認真,李昭就知父親是將她的話聽進去了,接著道,“他們現在手上籌碼也只是百姓性命,救是當然要救,可未必要咱們求著他放人,不若從其內部瓦解,一一攻破。”
李洲低頭沉思,李昭也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李洲開口道,“你覺得派誰人過去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