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賽

“主的靈大大感動他,於是他就下到亞實基倫,殺死了三十個人。”

我認為立場是一種很有趣的東西。

我的兄弟在昨天晚上寫信怒斥我、貝拉還有羅道夫斯——以及一切進入“身份重審”案件的嫌疑人、法官、書記員和陪審團。他的咆哮聲被塞進吼叫信裡,在我的辦公室爆裂成一團充滿辣椒氣息的雲霧。

於是,我就問他,他願意繼續做一名“罪人”,東躲西藏一輩子;還是以清白的身份,陪在哈利·波特的身邊。

他過了很久才回答我,如果以承認自己和萊斯特蘭奇夫婦是一路人為代價的話,他情願在媽媽的子宮裡時就被我拿著臍帶扼死。

我與旁白樂不可支,笑著在沙發裡縮成一團。而他的幻影出現在壁爐裡,質問我為什麼要幫助貝拉。

“因為她是我們的姐姐呀!”我說,“世界上哪有弟弟妹妹在享清福,姐姐卻在牢獄裡這種事呢?”

“那是她犯了罪。”西裡斯警告我,“她殺了人,還折磨瘋了一對夫婦。”

“我當然知道,西裡斯,我還教過小隆巴頓呢。”我說,“西裡斯,她只是做了一個選擇。”

“她犯了罪!”

“她在獵殺‘另一個黨派的成員’。”我強調,“‘另一個黨派’——據說那個叫做‘鳳凰社’,對嗎?”

“你的意思是說,貝拉殺鳳凰社不算犯罪,還是鳳凰社的人不算是人?”西裡斯說。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要嘔吐。透過他的臉,我看見深沉的偏見。

“傲羅殺死過黑巫師嗎?”

“什麼?”

“古往今來,或者說近幾十年,傲羅殺死過食死徒、黑巫師嗎?”我輕聲問他,“‘傻瓜主義’,西裡斯,你還沒意識到嗎,一些人早就擁有殺人豁免權了。”

“傲羅可以殺死黑巫師,食死徒當然也可以殺死傲羅;陪審團可以把犯人——法律認定的犯人壓進阿茲卡班等死,當法律發生變動的時候,他們也可以重新獲得判決。”

“西裡斯,西裡斯——”我想當年一樣喊他的名字,對他說,“你也有重新受審的機會。”

當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眉毛皺起來。

“我是無辜的。”我的狗兄弟說。他又重複了幾遍。

辦公室裡的火焰近乎靜止,西裡斯·布萊克凝固在灰白色的石磚裡。在我們之間沉默的三分鐘裡,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而我——我在想很久之前他與所有布萊克決裂的時候。

那一天是個罕見的大晴天,廣場上的鴿子吵得人透不過來氣。他與母親大吵一架之後就拿起外套離開老宅。父親讓我去找他,把他追回來,於是我也走出去。

我們之間沒什麼默契,與其說實在找西裡斯,不如說我在找一個藉口避開母親即將到來的說教。當西裡斯·布萊克傷害到沃爾布加之後,她總是會把兒子放在她身上的怨恨加倍地以恐懼與抱怨傳遞給我。

我有時還算愛她,就陪她玩一會這種情感勒索的遊戲;等到我煩了,就把她像今天一樣扔下來。沃爾布加是個不知滿足的東西,她的抱怨永遠永遠不會停止。

我在海岸咖啡廳吃完堅果蛋糕,又在書店繞著成功學書籍走了一圈,看了名字就等於我會了。接著又去看解刨醫學和人體腐爛的藝術,看幾頁後覺得很恐怖。因為我是抱著獵奇心態去翻書的,倒也沒留下什麼陰影。

沙地裡有一隻水母死掉了,一些貝類在啃食它的身體。我沒見過貝殼吃晚飯,就又停留一會。

等到估摸著紅球一樣的太陽即將落到地面,彈起將是十二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我就踢踢沙子,挪開一直蓋在水母與貝殼身上的陰影。海鷗一下子俯沖過來,或許它們會吃掉水母,又或者把貝殼裡面藏著的小小生命也一起吃掉。

“紅球”讓水鳥的喙尖染上一絲血紅色,海洋冰冷又開闊。無盡的風從城市吹向海水,雷古勒斯靠在海堤石牆邊上,亂蓬蓬的頭發罩住他的臉。他說,他也沒找到西裡斯。

“我還沒來得及去找他呢!”我對他毫不掩飾地說,“反正他將會出現在波特家裡。”

說完,我也走到石牆邊。他對我說起在對角巷聽說的一些事,他說許多人變得很恐怖。

“世界本來就很恐怖,你要是受不了,就走到海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