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十一)溺水

雲意那天心血來潮,吵著江承境說要去梨湖捉魚。

當時正值夏季,天氣炎熱,暑氣逼人。江承境跟他爸爸媽媽徵求意見,但考慮到有中暑的風險,便嚴肅地拒絕了他們,江承境也勸她回家,讓她不要到處亂跑。

雲意嘴上倒是爽快地應下,可暗地裡卻打起了小主意。

江承境怕她不安分,看著她進了家門才放心離開。

雲意吃完中午飯就跟王銀說自己要去江承境家裡玩,王銀便放心地在房間午睡,連雲意回了一趟家也不知道。

雲意一回家便咕嚕咕嚕喝完了一杯水,然後偷偷開門看了一眼王銀,發現她還沒有醒。她立馬撒開雙腿跑到了梨湖。

雲意有些害怕下水,但是她看見水裡有好多小魚和小蝦,便把害怕拋在了腦後。

她彎著腰,把褲腿挽到膝蓋,試探了一下水的深度,才一步一步走進湖裡。

小孩子的玩心逐漸被勾起,雲意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身高問題,循著魚亂竄,不知不覺走到了梨湖的深處。

雲意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抓住一條銀白色的小魚,興沖沖地想要往岸上跑,卻猛然被湖底的什麼東西絆了一腳,整個人紮進了湖裡。

她驚呼一聲卻嗆入了一大口渾濁的水,拼命掙紮著想要探出水面,卻沒有了力氣。

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王銀在雲意跑出家門不久便醒了。她起身倒了一杯水,卻發現雲意杯子的蓋子在地上,明明中午她幫她把杯子擰緊了。

她遲疑著喊出聲:“囡囡?是不是回來了?”

叫了好幾聲卻沒有人應,她一開始還以為雲意故意躲起來,但把整個屋子都找遍了也沒有看到她。

王銀這才意識到雲意可能不見了。

她跑到江承境家裡找人,卻得知雲意早已被送回了家。王銀慌了神,江承境立馬聯想到雲意中午叫他去梨湖的事情,連忙帶著一家人跑去梨湖。

幸好江承境家裡離梨湖不遠,一行人著急忙慌地到了梨湖卻沒有在岸上發現雲意的身影。

王銀正想松一口氣,江承境卻眼尖地發現湖中央好像有動靜,顫抖著大喊:“她在湖裡。”

他立馬作勢想要跳進湖裡,連忙被他媽媽扯住。

“撲通”一聲,江承境的爸爸已經跳進了湖裡,往湖中央游去。

雲意被抱上岸,她早已陷入了昏迷,渾身濕漉漉,臉色煞白,嘴唇泛著不尋常的紫。

江承境的媽媽學過醫,連忙接過將她放平在地上,解開雲意的衣領,抬高下巴,按壓著她的胸腔,抓緊時間對她進行心肺複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江承境的媽媽早已忙出了一身汗,雲意卻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江承境抓緊她細弱的手,不敢用力。看著她慘白的臉,心裡好像被紮了一個口子,痛的快要窒息。

他後悔沒有看著她,自責和愧疚快要把他淹沒。

他多希望現在躺在這裡的人是自己。

人工呼吸已經十分鐘了,可雲意依然沒有蘇醒的樣子,江承境的媽媽頹敗地搖了搖頭,停止了動作。

江承境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睛通紅,哀求著他媽媽再救救她,他不要她死。

他可以感受的到,她微弱的脈搏,還在跳動。她還沒有放棄。

江承境像是一頭瀕臨絕境的小獸,嗚嚥著、掙紮著,想要留住她。

江承境的媽媽只好咬牙,繼續給她做意義不大的按壓。十幾下之後,雲意終於艱難地吐出了幾口水。

江承境見狀,立馬湊上前,哽咽著開口:“對不起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