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出招

前往機場、取票、託執行李、候機,最後兩人坐到了飛機上,蘇子瞻和徐琛明都是各自抱著膀子,對話不超過五句。

被蘇子瞻那麼一攪和,徐琛明的春宵一度化為泡影,淩晨兩點多鐘,身上架著一個7公分身高差的醉漢,踉踉蹌蹌,好不容易把他安頓進計程車,這孫子早不吐晚不吐,將將屁股捱上後座就是稀裡嘩啦一通傾瀉……

尼瑪,徐琛明正抬腳上車,左小腿的西褲料子連帶頭一回上腳的義大利定製皮鞋瞬間遭殃,猝不及防的還有前座師傅的粵語國粹,那人怒目圓睜,語氣兇狠,即便深夜街燈晦暗也能明顯get到對方咬牙切齒的表情波動。

“你條粉腸”、“吔屎啦你”、“痴線”、“撲你個街”、“食焦啦你”、“蛋饊”……..徐琛明聽得愣怔,一邊驚嘆於此人強大的粗口詞彙量,一邊納罕廣東話罵人怎麼帶這麼多食物名稱?最後一句徐琛明聽懂了“有爺生冇乸教”是罵他們沒教養。

這場經典國粹發酵終止於徐琛明的一千塊轉賬憑證,出門在外,以和為貴,他雙手抱拳連連抱歉,對方繃著嘴角收了聲,眼刀依舊。

徐琛明屏息憋氣將蘇子瞻從後座拖了出來,只一秒鐘的功夫,司機大哥便絕塵而去,捷達瞬間飈出了跑車的既視感,再回過頭看,蘇子瞻這廝已經懷抱祖國大地———安詳地睡著了。

都特麼是人才!

之後再怎麼攔車,都被懂行的司機選擇性忽視。徐琛明最終放棄眼前現成的計程車,無奈開啟了滴滴,電話接通,他主動說明情況,並承諾給司機加服務費,只求對方能不嫌棄,搭把手安穩將二人送回酒店。

費老鼻子勁到了酒店還不算完。

人吐成那樣,襯衣、褲子肉眼可見的穢物浸染,徐琛明好意拖他到衛生間洗澡,這廝手指像是得了軟骨病,十分鐘也沒解開一顆釦子。三點多鐘,徐琛明困得眼皮打架,本著速戰速決的策略,他蹲下身子,抬手去解蘇子瞻胸前紐扣…下一秒,此人一個蜷腿飛踹將他踢翻,徐琛明捂著磕在牆壁的腦袋狠“草”一聲。

“蘇子瞻!你他媽當我是什麼?不是因為你這孫子,老子這會兒早就共赴巫山好幾回了,裝你媽的大尾巴狼呢,老子不管了,臭死你活該……。”

兩人合作七年有餘,和眾多夫妻一樣,昨日之事,是徐琛明想掐死蘇子瞻的沖動+1。

徐琛明憋著一口氣,蘇子瞻想拿斷片這種渣男藉口做臺階,他是絕不接受的。

蘇子瞻也憋著氣,這口氣大部分源於自身,他不會喝酒忘事,喝酒丟大人昨天是頭一遭。

他記得徐琛明靠著手機翻譯軟體和豐富的肢體動作將那倆日本姑娘引到自己這桌,耗時20分鐘上下。彼時,他已經獨自幹完了一瓶威士忌,酒保按他付款要求香檳、野格很快送上了桌,瓶蓋啟開,還貼心幫他滿了杯。

徐琛明狠話撂下幾回“別指望我啊,喝多了自己打車回去,哥忙著呢。”

金發姑娘主動要求和他碰杯,徐琛明擠擠眼,那是勸他笑納的深意,姑娘象徵性的抿了幾口,蘇子瞻昂起脖子,滿杯的香檳咕嘟幾口幹完。

兩個女孩相繼鼓掌,嘰裡呱啦的日語應該是誇他酒量好,唯有徐琛明耷拉著臉嘖了一聲,大機率是為他後半夜的體力倍感堪憂。

徐琛明耷拉的臉逐漸沉黑是在十分鐘後。

金發女孩拿出手機,笑容燦爛的湊近蘇子瞻示意他輸入聯系方式,並表示自己也用微信,可以加個好友。

“會唱《白車軸草》嗎?”

喝進去的酒精逐漸升騰,蘇子瞻開始想到什麼說什麼,嘴上逐漸不把門,他瞟一眼金發女孩不明所以的表情,兀自開啟網易雲,扒拉自己的歌單,“…嗯…找到了,”他將手機亮在女孩面前,抬眼問她“會唱嗎?”

女孩眉眼帶笑,嗚哩哇啦說了一長串,蘇子瞻盲猜是她很熟悉的歌曲,他將手機抓過來,點開之前下過的翻譯軟體,倒騰少傾,音量開到最大,接著貼到女孩臉側讓她聽。

徐琛明正和另一個圓臉女孩聊得“手舞足蹈”,分了些疑惑的眼神過來。

金發女孩雙手架在胸前,左右擺動,表情透著歉意又夾雜著委屈,她用生疏的中文講:“對不起…我不會。”

蘇子瞻嘆了口氣,又調出《想要變成貓》,再次抬眸問她:“會唱嗎?”

又是搖頭。

蘇子瞻撐額,眉毛立在一起,當即在翻譯軟體敲打幾下,彈給女孩聽。

金發女孩聽過語音,表情瞬間失落,她輕咬下唇,側目戳了下自己小姐妹的肘部,兩人交頭接耳了少傾,接著,結伴轉身離開了。

徐琛明愣怔片刻:“你丫搞什麼?姑娘怎麼走了?”

蘇子瞻沒事人一樣,自顧自續杯,不鹹不淡的吐槽了一句:“我就問她會不會唱日語歌,這個不會,那個不會,不定是哪來的綠茶在這裝異域風情呢。”

“你他媽有病吧?是不是日本妞跟你有什麼關系?我看你就是被阮雪那小丫頭片子玩得團團轉,跟我扯什麼犢子,明明自己拜了一尊妖精,還嫌別人滿身綠毛,什麼人嘛,老子的好事都讓你給毀了,”徐琛明呷了一口酒,接著碎碎念“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人生第一回當舔狗,都他麼追到霓虹了,嘴兒都沒親上一個….變態了是吧?對女性有偏見了是吧?見不得我好了是吧?承認吧,你就是故意的,哼,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