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尼西林與心跳(第1/3頁)

盤尼西林與心跳

切開顱骨，露出大腦灰質。

在無影燈下，盤尼西林用手指捏著鑷子和微電極，給阿美尼亞克檢修他的腦機裝置。

拇指大小的晶片嵌在大腦皮層上，是這一套單向輸入腦機裝置的核心，作用是將計算機裡擬好的資訊傳換為能啟用大腦神經元的電訊號，然後再透過密佈於大腦的電線與電極將訊號傳輸到目標的區域。

這一片區域的電極掌管記憶；這一片區域的電極作用於語言；這一片區域的電極啟用理解能力；這一片區域的電極管理性格和情緒；還有傳達核心指令的電極束。

核心指令只有三個，忠於組織，忠於那位先生，對指定人物的無條件服從。

這套腦機裝置從打造到一步步改進，都是盤尼西林親自操刀，每一根電線的作用，他都瞭然於胸。

他拿著鑷子，把所有電線都逐一測試、調整，臉上寫著無與倫比的耐心。

他喜歡這個過程，世界上的一切都彷彿不存在了，只有他、他手裡的工具和一顆他親手打造的大腦。

讓一具死屍擁有了說話、行動的能力，有了自己微弱的體迴圈，甚至還在一定程度上有了自己的喜怒哀樂，這和他親手創造了一個生命有什麼區別？

想到這裡盤尼西林的心中湧上了一股淡淡的溫情，這種感覺會讓他想起他很小的時候擁有的一隻小狗，他是那麼地喜愛它們，因為他天然就在它們身上擁有最絕對的權力。

盤尼西林無比細心地除錯了每一根電線，有被電流破壞的地方，盤尼西林就用最好的電極和電線替換掉那一部分。

合上顱骨，重新固定好顱骨和嵌在顱骨上的腦機介面，把他扶上座位，再次擰進電纜。

盤尼西林溫和地對助理說，“開啟電流頻率重新整理調整。”

助理點點頭，開始操作儀器。

終於，調整來到了尾聲，盤尼西林決定喚醒這個小東西。

盤尼西林心中的溫情已經到達了頂峰，他看著阿美尼亞克的眼睛重新又出現了神采，盤尼西林自己的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然後，在阿美尼亞克看向自己的時候，盤尼西林反手抽了他一耳光。

接著，他滿意地聽到了阿美尼亞克條件反射地說出了那一句，

“……對不起。”

盤尼西林很快，“沒關系，你總是做錯事情，而我一直都會原諒你，快站起來，阿美尼亞克，我們要在你的手臂爛掉之前，幫你把他縫回去。”

“然後作為做錯事情的補償，你需要讓我再做一次體檢，上次的幾項指標我想再看一遍。”

琴酒開著車，波本坐在了保時捷的副駕駛上。

把阿美尼亞克送進去之後，琴酒就轉身離開，波本也失去了呆在裡面的理由，只能強行壓平自己的心緒，跟著離開了這個臨時研究所。

波本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奇妙，他能很冷靜地和琴酒對話、思考問題、繞過對話中可能有的坑，但是，他始終能感覺到有一團亂麻被關在大腦的一個小角落裡對他嘶聲叫罵。

“那個研究員是什麼人？”波本聽見自己問道。

“盤尼西林，阿美尼亞克專案的負責人。”琴酒回答。

“過去一直是他？”波本又問。

“一直都有他。”琴酒是這麼回答的。

波本皺起了眉，問道，“什麼意思？負責人不止他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