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跟蹤被抓

◎謝某能救人亦能殺人◎

長南街乃這上京城中最為繁華的地段,達官貴人常出沒於此。長街短巷四通八達,琉璃瓦白玉階,朱門繡戶所處盡睹也。

午時三刻,主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人聲鼎沸,與其幾步之遙的短巷卻是截然不同。

謝安孤身行於巷中,聽著身後窸窣的動靜,微微闔上眸子,極輕地嘆了口氣。

短巷寂靜,哪怕跟蹤之人百般謹慎,衣袂摩擦之聲還是不可避免地落入謝安耳中,猶如蟲蟻啃噬之聲,無端煩躁得緊。

惜芷藏於牆角,殊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暴露。

她探頭看去,不過眨眼間,方才好端端走在前方的人竟沒了蹤影?

惜芷一愣,忙快步從牆角走出,四處張望著,心道,這巷子直通醉雲樓,半路並無其餘岔道,人怎麼可能就此消失?

剛這般想著,忽聞身後靴子落地之聲,伴隨著陣陣寒意撲背而來。

惜芷身形登時一僵,心下一緊不覺冷汗直冒。她梗著脖子、提著心回過身,恰好對上男人垂下的目光,猶如刀鋒凜冽。

赫然是她跟蹤一路的謝小將軍本人。

“餘二姑娘。”謝安垂眸看她,聲音冷的直掉冰渣。

惜芷被嚇住,不覺後退一步,偏強裝若無其事,小聲道:“謝小將軍,您、您怎麼會在這裡,真是太巧了,哈哈。”最後那聲笑短促僵硬,發顫的嗓音暴露了主人並非如表面那般鎮定。

她上輩子未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每日像個變態一般尾隨在一陌生男子身後,沒被正主抓到還好,可眼下已經是她第二次被謝小將軍抓個正著,當真是面子裡子都沒了。

思及此,惜芷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揪住衣角,腳下蠢蠢欲動,試圖瞄準時機溜掉。

謝安垂眸看著面前的女娘,其面上圍著白紗,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眸子,裡頭的心思一覽無餘。

心底的燥意愈甚,早知如此,半月前他便不該多管閑事,平白惹上這麼個麻煩。

“是嗎?”謝安冷眼看著面前的女娘,聞言嗤道,“我看,外間有關餘二姑娘的傳言,並非盡是空穴來風。”

餘惜芷眨眼,又往後縮了縮,悄悄將濕漉漉的掌心往衣裙上抹,吶吶道:“謝小將軍這是何意?”難道原主還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她穿過來的時候並未繼承原主的記憶,全憑系統在腦袋裡提醒才沒暴露。

謝安只當她在裝痴賣傻,對上女娘故作無辜的眸子,不由怒上心頭,做出個出乎意料的舉動。他驟然逼近將人堵在牆角,伸手勾起惜芷的下巴,讓其不得不將頭高高揚起。

“你……”惜芷呼吸一窒,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謝安,能感受到他的吐息隔著薄薄的面紗撲在自己臉上。

謝安勾唇笑著,眉眼間滿是風流,他兀得湊近,鼻尖幾近要抵到惜芷的鼻子,語調輕浮:“餘二姑娘三番五次跟蹤謝某,可是對謝某有意?”

惜芷瞳孔一縮,只覺渾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湧來,不用摸都知曉滾燙一片。

她上輩子活到十八歲,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是住在病房,周圍能接觸的除了鄰床的奶奶便是幾個護士姐姐,從未與哪個男子這般親近過。

謝安視線落到面前女娘的耳朵上,那裡紅的幾欲滴血。“呵。”他諷刺一笑,託在惜芷下巴的手微動,直接將她面上的面紗扯下來,露出底下的真容。

他的舉動突然,惜芷反應不及只能任由其將面紗扯下。她面色大變,臉上血色盡退,慌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右側臉頰。

她的右頰有一道極其醜陋的疤痕,如同一條血紅色蜈蚣盤踞在此,是原主兒時被人用燒紅的鐵棍燙出來的。

也是因為這道疤痕,原主成了上京城人盡皆知的餘家醜女。

謝安無視惜芷煞白的臉,食指輕點,落到惜芷捂在右頰的手背上,居高臨下地打量她,沉聲道:“餘二姑娘這幅尊容,謝某怕是無福消受。”

語罷,重重甩開手,嫌惡之情不言於表。

一番舉動下來,面前的女娘不知何時紅了眼眶,眼底淚光打轉 ,死死咬著唇,眼也不眨地瞧著自己。

謝安對上那雙含淚的杏眸,又瞧見其下巴處刺眼的紅痕,身形微僵,連帶著手裡那團輕薄的面紗也甚是燙手。他自詡不是什麼高風亮節的君子,可攻擊女娘容貌實屬小人行徑,委實難看。

他也是一時沖動,這才口不擇言。任誰被尾隨半個月,想必都無法做到心平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