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

啟元二十六年

自去年春日後,康元帝的身體便愈發不好了。

如今今年春節剛過,康元帝連推了數次早朝。據宮中傳言,康元帝已經是行將就木,如今連起身都難了。

從前康元帝偶感風寒身體不適,倒也不算奇怪,可如今十日過去,康元帝還未痊癒,眾人也從這異狀中摸索出了幾分端倪。

怕是……命不久矣了……

彷彿是一個訊號一般,各方勢力愈發劍拔弩張。

可誰料,又過了幾日後,康元帝突然放出話來,說是要在三月十五那日辦一場春日宴。

舉辦春日宴是每年的傳統,因著這宴會舉辦時間或早或晚,但都在每年春日,故名春日宴。

可今年春日宴卻十分趕巧地在這時候舉行,眾人心思一轉,也揣摩出了康元帝的心思,原本爭鋒相對的各方勢力也偃旗息鼓下來。

康元帝不是不知道這些兒子們底下的小動作,但近日這些人的小動作愈發頻繁。康元帝自覺自己還算壯年,對於這些兒子們的爭端便愈發厭惡。

舉辦春日宴是一次警告,他希望春日宴後,這些兒子們能安分些。

農歷三月十五——洛陽郊外——皇家園林

春日宴算不上特別正式的宴會,宴上的流程也多是舉杯對酌飲酒作詩,並無太多講究,所以眾大臣均身著便裝,攜家屬赴宴。

春日宴對官員們的攜帶家屬身份並無要求,所以顧詢墨原本準備將葉蓁蓁、季竹心一同帶上。

可葉蓁蓁實在不想見到那個成天催她生孩子的父親,便婉拒了赴宴的邀請。

季竹心深感認同,只能惋惜地與她告別,隨後跟著顧詢墨坐上了馬車。

抵達宴會時,康元帝還未出現,只有幾個小太監在會場外招待著參席的眾人。

顧詢墨來的不算太晚,所以在下車時還見到了幾位相熟的大臣,順理成章地便在外面多寒暄了幾句。

“十弟!”幾人正寒暄著,卻聽一聲歡快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轉頭一看,果然是顧贇川。

顧贇川天生一副大嗓門,見顧詢墨轉了頭,便招著手快步跑來,“十弟等等我!”

顧贇川邊說著邊跑,來到了顧詢墨身邊。

“十弟,趕巧啊!”顧贇川嘿嘿一笑。

“五皇兄好。”顧詢墨對著他行了個禮,才笑著說道,“是趕巧了,我剛到,一起進去?”

“好呀!”顧贇川眼前一亮,又對著後方招了招手,示意家屬跟上。

等待家屬走近的間隙裡,他又多寒暄了幾句,但很快,他的視線便被季竹心吸引。

季竹心一直在盯著他,且那視線實在是太過直接,盯得他如芒在刺。顧贇川下意識避開了她的視線,轉而對著顧詢墨問道:“這位是?”

顧詢墨一拍腦袋,意識到自己忘了介紹,便攬住季竹心對著顧贇川道:“我的側妃,五皇兄你應該知道的。”

“我……我知道?”顧贇川心一顫,結合剛剛季竹心的表現,便以為自己與她曾有過什麼淵源。

顧贇川將自己平生遇到過的所有的女人都捋了一遍,卻還是記不清這人到底是誰。

顧贇川左思右想,冷汗直冒,卻聽顧詢墨道:“從前她在宮中做的司寢宮女,後來我去為她求了側妃身份。”

“啊……原來如此。”顧贇川聞言鬆了口氣,他擦了擦額角的汗,轉頭對著季竹心微笑致意。

可季竹心還是毫無反應,依舊是盯著他發呆,顧贇川上揚的嘴角就這麼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