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

去信給康元帝告知事態發展只是第一步,之後的戰後重建工作才是重中之重。

此刻二郡均在顧詢墨手中,可事務堆積如山,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

一來,上黨郡中平民還不知烏知節叛亂之事,這事便需要有人出面前去安撫。

二來烏知節與陳牧養的私兵數目眾多,這些私兵雖都是被矇蔽了雙眼,可卻也實實在在參與了謀逆之事,顧詢墨還在猶豫該如何處理他們。

三來近日降水頻繁,河中水位又漲了一大截,城外流民數量日益增加,如今主城治安情況已稍顯緊張。

顧詢墨忙得腳不沾地,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幾份用。

當然也有好事,那就是——她不用擔心河道開挖的線路問題了。

此刻烏知節已然身死,顧詢墨開挖河道便再無後顧之憂。

將救治傷員和處理俘虜一事全權交給了季竹心後,顧詢墨便帶著精兵,奔赴了災情現場。

……

季竹心也沒什麼救治傷員的經驗,前世時,她只需要負責沖在前頭殺喪屍,處理傷員一事都是裴寄舟在負責。

可如今,眼見斷腿斷腳的傷員在她面前哀嚎,季竹心心中不忍,卻也只能如前幾日一般,將靈泉水加進了這些傷員們的藥鍋之中。

至於俘虜問題,顧詢墨將此事全權交給她,可她不通虞國律法,也只能求助他人。

“律法?!”喬喬靠在床頭,看著季竹心焦慮不安的模樣,有些詫異,“你要這做甚?”

“陳牧與烏知節養私兵,這些私兵都是為了養家餬口才被蒙騙到了這裡,但也確確實實成了此次城中之亂的罪魁禍首之一……”季竹心想起了前兩日在營帳外聊天的兩個小兵,嘆了口氣道,“城中守軍有人因他們而死,若不治罪便是對不起這些守城的人,可若是治罪,這些私兵……”

喬喬搞懂前因後果後,點了點頭,道:“這倒確實是件難事,可若按律法,這些私兵不僅要遊街示眾,還要受車裂之刑……”

前朝時,每郡有兵士數萬,而洛陽守衛不過十萬之數,若眾郡聯合,洛陽根本無一擊之力。

但人心難測,當時那些郡中太守各懷鬼胎,抱著稱帝的信念互相傾軋,以致朝綱不穩。

康元帝的祖父啟順帝雖實力強勁最終得了帝位,但也因此受了不少罪。

所以,他登位後便開始試圖削弱周邊郡縣的守衛數量,可耐不住皇帝寶座的誘惑巨大,即使啟順帝當時頒布了律法,也收效甚微。

再加上啟順帝從前也不過是臨川郡的太守,也是因為天時地利人和,最終成了皇帝,其他郡縣太守自然不服。

好在,啟順帝手下兵強馬壯,能人異士眾多,幾番波折下,他終於肅清了逆賊。

但也正因如此的奔波勞碌,他落下了病根,三十五歲便因病而亡。

而康元帝的父親在登位後,也採取了許多措施,才終於將這些病根除清,所以康元帝吸取教訓,一登位便將郡中守衛數量一削再削。

甚至為了杜絕養私兵的現象,康元帝下令,若有人私下養兵,一旦查處便是淩遲處死,以儆效尤。

而被養的私兵,也按同罪論處,行車裂之刑。

“可是……”季竹心知道自己不該憐憫這些人,但……

“可他們是為了養家餬口才做了這錯事,更何況他們多是沒讀過書的文盲,也不知道禁養私兵一事,若直接將他們砍了……”

“我知道季姐姐你心善,不過……若你實在不願……”喬喬沉吟片刻後,忽然掀開被子跪在床上,對著季竹心磕頭道,“我的命是殿下救的,您若放心我,便將這些私兵交予我!”

季竹心忙扶住對方,將她又扶到了床頭,“別激動別激動,你想怎麼做?先說說?”

喬喬的臉色因這番動作下來反倒是紅潤許多,她斟酌著語氣,道:“這些私兵裡也有不少是知曉陳牧、烏知節的為人的,可他們還是選擇了攀附,只為了個小頭目的身份。不若將這些人治罪,公開處刑,以儆效尤。”

“而那些被蒙在鼓裡的,雖說不知內情,卻也為虎作倀做了不少錯事,可以讓他們去開挖河道。此後的三年裡,必須每半年來河東報道一次,並定期檢查水情,修築工事,以此抵消罪責,如何?”

“好好好!”季竹心眼睛一亮,激動地握住喬喬的手,“我確實也想過只懲處這些小頭目,可安置其餘私兵一事卻始終沒什麼頭緒,多虧了你啊!”

“不過,你此刻傷還未全好,等你全好後,後續之事便交由你做吧,可行?”

“好!”喬喬眼睛一亮,重重點頭。

即使將事物的處理許可權分給了別人,但最終的審定還是需要顧詢墨來點頭,而在此期間,她還要顧及水道開挖遇到的各種問題,可謂是焦頭爛額。

但好在有了喬喬的建議,顧詢墨公佈處理結果後,便得到了城中百姓一致的贊譽。

此後開挖水道一事愈發順利,專案開展如火如荼,很快便連通了幷州。

幷州主將雖與烏知節有牽連,但他此刻還不知烏知節的身死,於是也並未阻撓河道開挖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