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苦修果八)

◎“求姐姐帶我回家。”◎

魯容月睜開眼。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膚白勝雪,根根如蔥削。

同她醜陋至極的雙手完全不同。她的手,因早年虧空,甲面變形,指節粗大,青筋凸顯。浸潤數十年靈蛇心頭血,從骨形處也難填補的醜陋。

看著一雙如此夢寐以求的手,魯容月笑出了聲。

他轉頭看向林夕,什麼話也沒說,卻做了尋常人都預料不到的舉動,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從眉心劃過唇角。

她道:“我現在,是人,是妖,還是魔。”

林夕拍開她的手:“是魔。”

“魔,眨眼間便可誅殺數人?”

林夕不言。

魯容月當他預設,旋身化作一團黑霾,電光雷閃沖向祠堂外,所到之處,她曾親手裝點的繁茂花草盡數枯萎,化為齏粉。

她癲狂地想,不夠,遠遠不夠。

黑霧彌散徐府,魔吃人信手拈來,無聲穿梭府中各個房間。當魯容月再回祠堂時,徐府山下,除過祠堂內的,再無活口。

林夕嘲弄道:“金陵郡主心胸果真寬廣,重回人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人。”

魯容月冷笑,眼底魔性具現:“不然呢。”

“我作人時愛記仇,”魯容月伸出手,在月下欣賞,她沒數方才掏了多少人的心,只覺得爽利極,“一個個,見錢眼開,背叛主子,該殺。”

林夕不屑地撿起落在地上的葫蘆,心想這‘金陵郡主’也是有趣,不過翻身做了幾年主子,忘本忘得倒是快。

可憐人為難可憐人,用在她身上,可不大合適。

她不是可憐人,她是惡人。

忽地轉身,盯上已經屁滾尿流的徐箬,魯容月笑著,款款走向他,伸手,要拍在他臉上。

手停下,在他臉龐懸停片刻,才收回手,吹了吹圓潤的甲床:“還是不要了,多好看的手啊,打在你臉上,就虧了。”

徐箬顫顫巍巍:“郡……郡主。”

“這時候,你願意叫我郡主了?”她笑了笑,頂著趙珠的臉,貓兒瞳拉成長條,“以前不一口一個臭婆姨的叫麼。”

黑氣環徐箬脖頸一圈,逐漸緊縮,魯容月力道掌控的很好,不會讓人立刻死亡,而是一步步靠近它。到徐箬臉色青紫,魯容月再鬆鬆力道。

如此往複,分明將死,卻又要他活過來。

徐箬眼淚鼻涕口水糊一臉,徐箬咳地劇烈,連話也說不出。

連林夕都看不下去,撇眉,背過身。

徐箬咳完,爬向魯容月哀求:“郡……郡主,就看在軒淼的分兒上,饒了我爺倆……”

魯容月反手一掏,從尚且昏厥的徐軒淼胸口扯出心髒,扔在徐箬眼前,物件還在血淋淋地跳動,駭人無比:“現在呢?”

她無情道:“我可從來沒有那樣畜生一般的兒子。”

徐箬驚呆了。

“你!你竟然如此狠心!”徐箬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可是你的兒子,你的親生兒子!”

魯容月道:“那又如何。”

“誰規定了,當孃的,一定要愛兒子?”

她恨,要恨死,生了徐軒淼,她一輩子就髒了,臭了。徐氏父子是她一輩子的恥辱,一想到同徐箬同床,給徐軒淼喂過奶,魯容月就覺惡心。

成為郡主,也惡心到夜不能寐。

徐箬求生欲作祟,狼狽爬起往外跑,魯容月也玩膩了,魔氣化作兩只大掌,輕而易舉穿透徐箬身體,再將人撕成兩半。

諒瀾滄宮剩下二人看慣了血腥,也少有魔殺人殺得如此狠辣,不住地翻湧作嘔。

魯容月推倒供臺上的蠟燭,看火舌燒盡鳩佔鵲巢的徐家祖輩,熊熊烈火燃燒大半個祠堂,火焰染紅她側臉,魯容月笑得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