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1021晉|江獨家發表(第1/2頁)
章節報錯
第201章 1021晉|江獨家發表
◎迎刃。已替換)◎
自責?
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 容洛走過去,伸手把帳篷簾子往上一掀,看向白鹿。
視線落到他懷裡的大氅上, 容洛雙唇蠕動,問道:“他很擔心我麼?”
白鹿沒想她聽到了話。沉默一下,他抖開重澈那塊大氅,遞交秋夕給她披上。
“殿下前腳走,後腳公子就追了過來,但是沒找著殿下。”白鹿恭恭敬敬地補了個拱手禮, 後退一步, “公子這幾日都沒閤眼, 就算休息, 也是隻是合一下眼皮。殿下許是不知, 公子重視殿下,甚於重視權位和公子自己。白鹿心知這話不當講, 但是——殿下,白鹿只央你往後不要再涉險了。公子很苦,也遭不起折騰了。”
從前的布的線都毀了,便連這一次也打算是做完便與她好好過日子。他家公子……真的一心只有長公主。
沒說的話淹沒在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裡。白鹿也不待容洛再說什麼,抱拳躬腰打算退出去,豈料一轉首,就正正撞上了重澈。
重澈顯然是什麼話都聽到了, 看他一眼睨過來,白鹿訕訕笑了笑, 在目光裡正色, 急步往軍醫營帳去。
白鹿背影有幾分被抓包的狼狽。容洛攏住大氅, 看向重澈和平朝慧, 伸出手,莞爾道:“你們商議完了?”
感情不似朝爭,一定都要彼此梗著脖子。從前重澈能什麼都依著她,那她如今放軟姿態哄重澈自然也沒問題。露了個乖巧的笑,她桃花眸裡盛著盈盈一灘湖水,柔軟得令人難以假以辭色。
重澈對上她雙目,一瞬間冰層上裂開許多紋路。盯著她好一陣,他抿了抿唇,握上她的手,沉首:“嗯,今夜便啟程回長安。”
聲音和手依舊很冷,容洛把另一隻手覆上他的手背,有些愕然:“這麼急?”
“斛珠從長安脫身的時候,是帶了訊息出來的。”平朝慧捏了捏眉心,“我剛才同他了解了一些,陛下趁公主不在,已經事先推了新政。設樞密院置能臣為相,大力推舉募兵制,科舉亦多設了制科。最重要的,這些事,陛下是用公主的名義做的。”
眾人皆語她權傾朝野,容明蘭看在這點上,對她動彈不得,索性反用了這一點來推行新政,恰是與容洛要用他推新政擋蜚語一點不謀而合。
她是個女子,要登上皇位可不是一紙詔書的事。一旦上位,眾人便會在後頭不眨眼地盯著她的脊樑骨,倘若她有一點失誤,她的脊骨便會被流言蜚語做的針戳穿。
所以,她需要容明蘭。
計劃被破壞,容洛眉心微微擰起。沒空閑思索樞密院和制科是什麼東西,她問道:“這事是明蘭一人做的,還是北珩幫了一把?明蘭不至於這麼愚蠢,壓力讓我跟他二人擔,放著北珩一人在旁邊看戲。”
“被你說中了。”重澈開口,聲音裡隱隱有些啞,“北珩王推了募兵制,上書要陛下貼補將領。他說要以身作則,已經陪著他座下大將去了涼州。”
容洛沉眼:“他想要兵權。”
“陛下以為涼州有心腹,北珩王沒機會施展,那處其實都是北珩王的人。幸之,”重澈頓了頓,偏首,“有重遊心。”
好端端的怎麼又說到那從小看不起他的重家二郎去了?
容洛一揚目,眉才蹙起,又一鬆:“門楣。”
重家是武家,一直託得府兵制存在,心腹才佔據大半朝堂。這一下容明蘭容毓崇推新政,他們怎會坐視不理!
恍然,容洛又疑惑道:“可是,為什麼是重遊心?”
重澈捏著她的手心,眼皮沉重的合下來,卻依舊在給她解釋,“重錦昌還在邊關,重翰雲要坐鎮重家。重家內裡一壇渾水,早前重遊心和他父親遭受了謝家重擊,頗有些一蹶不振。這是個翻身的機會。”
說著,平朝慧又插話道:“殿下大約也聽說了。齊將軍是受令氏算計方才戰敗。我方才與重相商議了一回,現在我便把問題拿來問殿下——殿下,臣願傾囊報答殿下恩德,只是殿下想不想、要不要……現在就奪了陛下的權?”
平朝慧的權力有多大呢?
他如今任尚書,職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早年有文景帝扶持,他在禦史臺三院穩穩地紮了根,又因這一職,他手裡掐著不知多少人的七寸。重澈須給他薄面,朝中大臣見了他,不是硬骨頭的,都想跟他攀個臉熱。
世家權勢大,可世家如今在朝中位高權重的大多已經上了年紀,新的一批鮮血還未成形,根本來不及反哺回本家——也巧合無比,如今朝中與世家子弟年歲相當的權臣,幾乎沒有一位,屬於世家。
她手裡已經有了重澈與徐雲之,再有一位平朝慧,那便是將來的第三位宰相,也到了她的陣營。
星月朦朦朧朧,帳篷裡篝火笙歌慶賀勝仗,歡呼在耳,容洛眺望過去,齊四海被幾位兄弟架到火堆前逼迫起舞。大老粗的人,跳胡舞時也是三大五粗的樣子。他窘困地學著雲顯王的姿勢,逗樂了一眾人。將士們捧腹大笑,從南羌寨裡解救出的女子們撫著琵琶,也不由掩唇笑彎了眸子;人群外,孩子們一身布衣,舉著將士送給他們的烤魚打轉跑步,爭搶笑鬧哭罵,不慎魚跌在地,哇哇大哭,老將士又遞過去一條,在孩子們眉開眼笑之際,拾起那沾了灰的魚放進碗中。
身邊,重澈側低了頭閉目小憩,右手與她左手十指相扣;燕南捱著秋夕的數落,諾諾地聽著,滿心滿眼都是秋夕的模樣,連自己傻笑也沒發覺,直到遭了秋夕一個輕擰;而寧杏顏就在身後帳中,她所虧欠的平朝慧,不論死生都在守著她。
真好。
好得——讓她懷疑自己的回答會破壞這一切。
不是因為勞什子女子天性本柔,而是因為,她是女子。
正因為是女子,她知道女子稱帝有多艱辛,又要走怎麼樣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