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19晉|江獨家發表

◎離去。已替換)◎

半明半昧的話和熟悉的姿態教容洛驀地一怔, 翛然抬首看向簾前的容毓崇,容洛施施然的意態緩慢消斂下去。卻依舊沒做聲詢問。

這般明顯的警惕容毓崇哪會看不出來,眼中露了些傲慢, 容毓崇輕輕勾唇,揖首道:“發現皇姐也回來了的時候……弟弟也頗為驚訝呢。”

“回來”二字代表什麼,容洛怎麼會不清楚?氣息突兀一亂,容洛撐著扶手起身,滿目驚異地望著容毓崇,“你是北……”

“弟弟自然是毓崇。”唇角溫善地揚著, 容毓崇平常地打斷容洛的驚詫, “弟弟明白皇姐的目的, 不會從中作梗, 更不會活得不耐煩做些螳臂擋車的事。皇姐只管安心。”

抱袖立在廊下的模樣與十多年的那個北珩親王全然重疊。容洛曉得他攔下自己驚問的用意, 示意左右的人暫且退去。

何姑姑等人都是容洛的心腹,是許久都未曾被容洛避開。此下雖疑怪容洛與容毓崇之間的事情, 到底也是明白事理的人。領著亭上諸人退下渡廊,何姑姑將竹簾放下,便在亭前六七步的地方站立候命。餘下三人亦如是。

厚重的竹簾隔絕雨聲,四下安靜至極。容洛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容毓崇,良久,抬手從案上攏過茶盞,低眉問道:“你是何時回來的?”

“比皇姐稍早二三月。”容毓崇很清楚他此時與容洛的差距, 回答亦都是真真切切的答案,“毓崇並無與皇姐相鬥的心思——誠如皇姐目的在於皇位, 毓崇的目的, 只是想除掉重澈罷了。”

前世的政敵同自己老老實實的表明態度, 容洛又怎會全全信任。要說容毓崇此人的心機, 手段,放眼大宣也絕不會有第二人比她更為清楚——他能隱忍十餘年,相繼為皇帝、容明蘭、容明轅及各大世家所用,能在容明轅病入膏肓之際公然參與奪嫡而不令容明轅對他下手,他的城府可說用“深不可測”都難以形容。今時今日他與她一般重生歸來,說他目的不在皇位?當真貽笑大方!

“你與本宮都已相識多年,若想以此糊弄本宮大可不必。”呷了一口茶,容洛揚眼便瞧見了容毓崇的凝肅神色,彷彿他所說確實不是假話,容洛也不想對此深究,“本宮身亡時你已稱帝,夙願早已了結。既無本宮的怨氣,又不似本宮多有牽掛,現下回到這樣的時日……可別說是為了哪家的小娘子。”

話聽著有幾分輕快,容洛亦只是做了普通的閑敘。可沒想容毓崇聽言便沉了臉。

“夙願已了?皇姐可見過只做了一月的皇帝?”低聲嗤笑,容毓崇微揚下頷,眼中露出盛怒,“我本以為重澈當真投誠於我,登基後就賜了他大司空及明國公的爵位……皇姐是不知,那日你下葬後他便提劍來殺了弟弟,一劍穿心,可是真真擔得上‘情深至極’四字。”

摩挲杯沿的指尖一頓,容洛愕然揚首。旋即又笑道:“他從不貪戀情誼。”

倒不是不相信容毓崇的話,只是重澈前邊才背叛於她,後頭便說什麼為情弒帝之事,著實太過匪夷所思。更何況……她所瞭解的重澈從來都是不會為任何決策後悔的人,他既拋下她選擇仕途,又怎會回頭去看相戀多年的情義?

二人的過往他人都知之甚少,追隨多年的秋夕與幼時好友寧杏顏在彼時都不曾看個明白,容毓崇一個局外人便更不清楚。見容洛笑裡露了苦澀,容毓崇不自在地蹙了蹙眉頭,困惑道:“你原來不知……”話未盡,他掃了眼容洛,忽然一笑,“皇姐重情,弟弟重利,你從前同重澈的那些個事情弟弟都不清楚。不過……如今與重澈相關的事,弟弟都看得明明白白。”

言語的轉變與停頓被容洛察覺。稍稍凝目看向容毓崇,容洛記起他前時的話,笑意一滯,桃花眸裡夾了點疑惑:“你是為了重澈,來尋本宮?”

“不。”容毓崇利落否認,“弟弟只是想賣皇姐一個人情。”

看容洛狐疑之色更深,容毓崇瘦削的臉面上出現了不合年齡的精明,“皇姐不覺著這咳疾來得蹊蹺麼?或說,皇姐就不疑心——襄州與莊舜然之事,到底是如何洩露到父皇眼前的?”

咳疾之事,容洛因著盛太醫的存在,病痛諸事都是讓他料理,確實不曾疑心。而關於襄州匪患的謀算為何會被捅露皇帝面前,她也早讓齊四海與何姑姑查了下去,時至今日仍無眉目。此時兩事一同被容毓崇提起,再聯系他前頭說的“被騙”,容洛立即明白了過來。

心血一震,抬眼看向容毓崇。思索須臾,又蹙眉搖了搖頭。

重澈與謝家合作,謝家在莊舜然赴任之際便提供了許多幫助。重澈七竅玲瓏,倘若說他不能從謝家得悉此事,容洛是決然不會信的。但關於咳疾……盛太醫幼時家中貧苦是真,可自小從祖輩那學到的醫術更是真。要說咳疾與重澈有關,憑盛太醫的醫術,又如何……

思緒崩斷,容洛面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