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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籌碼。◎
容洛無言, 一旁的謝貴妃卻察覺了她與容洛之間的怪異。
斜睨容洛少時。謝貴妃難以猜度皇後與容洛之間的齟齬。稍擰了眉心,謝貴妃拇指在茶沿摩挲掠過,細細品了一小口茶水。口吻驚異:“娘娘去年獵到兔子時, 不是同陛下保證過一定長久撫育,以作求子使者之用?怎地……娘娘竟將那‘求子使者’做了一碗兔羹?”
每每出招都落人要害,偏生又殺人不見血,壓根不能使人為難於她。這便是謝貴妃。
向淩竹哪裡記得這事?她素來是人前一面人後又一面。多年無子,她也認清事實,不再做期盼。說的那些“求子使者”的話, 裝出的那些賢良溫柔的模樣, 左右不過是想讓多疑的皇帝對她放鬆心思。沒了監視, 她才好暗自發展勢力, 扶植向氏。
而盍宮眾人亦是這般。往年獵得的白狐、小貂等動物, 說是帶回宮細養,其實最多隻是養到它等傷好, 旋即便尋個放生的藉口,趁毛皮光亮之時送去讓人削肉薄皮,以作冬衣。
謝貴妃每見宮嬪在狩獵日惺惺作態都極其不屑。謝家每一任家主都是朝廷重臣,每年春秋獵日都會被皇帝指示共同狩獵。謝玄葑是個中好手,謝貴妃與父親相像,狩獵時得到的獵物數量名列前茅。因而皇帝帶宮妃前去狩獵之時,謝貴妃都是其中的異類。從不放生與蓄養, 可食者當場烹煮,可馴者交予馴獸, 可取皮毛則立時抽筋剝皮。比之“菩薩心腸”的妃嬪們, 是萬分的殘忍。
容洛對此格外理解——謝貴妃每年狩獵所得數十。如是蓄養作態, 只怕不到一日, 羚鸞宮便可成飛鳥走獸的第二樂園。
“貴妃也不是這般說。”謝家權勢在前,謝貴妃又手握一半妃嬪。向淩竹可不敢假稱她一句“妹妹”。劃過銀薰球球身的手指在一剎那加重了氣力。向淩竹嘴角下沉稍許,再親暱地揚起:“那花兔是‘求子使者’。可求子的畢竟是本宮。本宮好好對待於它,它連一模樣的態度都不能回報本宮,還反過來要啃咬。可見將來必定也不會回應本宮祈願,本宮又怎麼能繼續將它嗣育起來?”
話語在理。堂下連連點頭。元妃卻揚袖蓋住口鼻,嗤嗤而笑。
諸妃望過去。元妃抬首,注意到各異眼光,輕輕擺手。由座上起身,向著眼底微露不愉的向淩竹輕輕福身:“娘娘切莫怪罪。妾身只是為那使者抱冤而已——”
餘光望一望容洛,孟雲思疑惑道:“娘娘何出此言?”端地是一個懵懂模樣。
孟雲思入宮有月餘,因著本就皇後有意培養之人,時常來往慈仁宮中。也知道謝貴妃極少與向淩竹正面交鋒。今日看著謝貴妃為幾句閑言開了口,頓時也明白過來,皇後口中的“花兔”意有所指。
她年紀輕,無心失言也不算什麼。向淩竹蹙眉掃她一眸,元妃已經舒顏接話。眉心的六瓣桃花朱鈿緩緩挑起,笑語盈盈:“妾身記得經書有言‘因果報應’,覺著那花兔的反抗大略是上天給娘娘施與的考驗,乃苦難之因。此因若得承受,子嗣之果自然也不遠——故而。妾身才會為其委屈。”頓了頓,元妃沉首,語氣裡已多了一絲輕哂:“此言並非妾身信口開河。厲美人常居青雲觀,想必通曉更深。”
厲美人突兀被牽扯。微微凝視元妃,細查皇後已然陰鬱幾分的臉色。長身福禮,語調裡虔誠清淨,“經文語‘因果’。自然無錯。只是佛祖慈悲,降下的因必不會是傷人之舉。娘娘救花兔為因。花兔傷人卻是犯戒,無可比及使者名號。落得烹煮下場,是它的果。因果不可相接,是花兔一念之差。說不得‘因果報應’。”
厲美人所言顧及元妃顏面,再為皇後推脫經文說法。雖不能令向淩竹擺脫殺求子使者的事實,但明面上卻袒護了向淩竹。也讓向淩竹尤其滿意。
元妃徐徐勾唇。一息睇向向淩竹,瞳珠轉動。再福一禮,坐回座上。
口舌紛爭。世家出身的女兒對此著實看不上眼。令向淩竹心中膈應,點到為止便可。
向淩竹為後多年,忍耐的功夫是練得深厚。莞爾一笑,揮手讓厲美人坐回原位,輕巧將話語移開。側目瞧見容洛品茶,模樣鬆散。眼中微凜。
時辰過得極快。歷經方才事情,向淩竹也感覺疲乏,眼中見謝貴妃等人更如芒刺。半靠在榻上,她臉色多了些睏倦。砰咚一聲將銀薰球扔在案上,擺手令眾妃各自歸去。
謝貴妃對容洛與皇後之間的莫名十分憂心,可容洛無心提及,她也無處發問。她為世家女,有利家族事物總該接受。臨門一一問了容洛吃喝,再囑咐容洛天寒添衣,謝貴妃乘上輦乘,最尾離去。輦夫行過拱門,謝貴妃回望,見容洛折身,退回慈仁宮中。同一時,陳公公領著婢子守住門口,而後疾步往宮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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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夕站在梅樹一旁。容洛抬步踏入殿內。
大殿內案幾空空,描畫提燈侍女的燈籠在懸柱下顫動。殿中燃了紫荷香,香氣遊渡滿室,格外愜意。
“燕南呢?”容洛穿過珍珠簾子。凝視著正為香爐添香的向淩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