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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艾糕。◎
皇後的憤恨在容洛意料當中。
素日裡因為這一張臉, 她對宮中鬥爭都極少牽涉。若非是謝貴妃一黨紛爭牽扯子女,她多半都是遵從皇帝的旨意,讀書習禮, 可謂極其乖順。
況且今日這一局出手直取皇後要害的同時又將她那一方的諸多助力直接黏連,以一箭餘力波動其他。萬分相似謝貴妃往日作風。倒教人不得不認定此事為謝貴妃一手所為。
福身而起。容洛答應下謝貴妃有關身體的叮囑,望著她背影出了殿門,眉頭皺起一縷憂思。步出大殿。
皇後記恨謝貴妃不是一時片刻。謝貴妃頂了怨懟自然有益她躲於陰影之下,可這並非她意願。亦並非好事。
開春不過三月。出宮近在眼前。若是不能讓向淩竹與她正面相對,她便永遠不能對她做出重創, 更無法將她拉下皇後寶座, 為謝家爭來一線生機。
夜風寒冷。容洛皺眉乘上歩輦。身後崔公公返回來喚容明轅, 她輕輕頷首, 讓容明轅離去。
輦乘行上寂靜的宮道。容洛攏住肩頭的八寶玉蓮披風, 指尖在溫暖領間稍微摩挲,思慮片刻, 低首同何姑姑吩咐:“讓寶林告知皇後,今日她落水有本宮要挾。”
抬輦的太監都是明德宮中的人,何姑姑早已打點,嘴上極其牢靠。再得見過聽禾結局之後,亦受容洛的狠心震懾,“忠主”二字更是死死記掛在心上。此時聽見容洛話語,只管抬頭看路。多一分心思也無。
何姑姑侍奉在側。聞言頗為疑惑, “皇後不知此事,不是更好?”
容洛的籌謀未曾同何姑姑明說, 可她到底宮中當差十來年, 主子的打算細細一瞧也能大多判斷。
自謝貴妃小産之後, 容洛的所為無一不在針對皇後。而看姜嬪生前來往, 亦是皇後居多。何姑姑料想,或許謝貴妃小産乃是皇後指使姜嬪所做。而此事終激怒容洛,令她圖謀扳倒皇後,讓謝貴妃上位。
“時日不多。”容洛抬手將兜帽戴上。發間的濕漉與寒夜的冷氣相合,實在凍得她難受,“與她說,本宮用謝家權勢可打壓她父親職位的藉口,要她跳落水池,誣告容笙。她會明白如何去做。”
孟雲思今日雖然反應極慢,但偶爾顯露的機敏亦可見她未來成就。容洛確信她足能將此事以自己的法子說出而不會引起皇後疑心。
向淩竹已痛失一臂,如今孟雲思將脅迫坦陳,她定然有考量,但決計不會舍棄孟雲思。後宮中人極其重利,走與留也不過剎那之事。若連這一點都不知,皇帝絕不會與向淩竹,乃至於與向氏聯手。
“便讓恆昌去吧。”何姑姑招手喚過跟在後頭的小太監。“他往時總在各宮間跑動,傳話也不會惹人心疑。”
恆昌已為容洛辦過幾回事。他年紀只比燕南大兩歲,但知曉守心,手腳也快。容洛覺著他是個有才幹的,也頗為喜歡。
或許因為燕南秉性知禮,容洛對懂事的孩子總是心底有幾分寬待。見他謹慎的看過來,眼巴巴的模樣,容洛頷一頷首,叮囑道:“路上注意著別宮的人。”
她語氣和緩,恆昌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點頭。小小的哎了一聲。他攏著袖子頓步,遠望著容洛轎輦消失,才碎步急急前往英華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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踱下轎輦。容洛身上大氅內膽已經濕了一半,狐皮上的絨毛緊貼脖頸,濕黏得讓人渾身難受。
好在何姑姑提先讓人傳話回宮,讓秋夕拿了新的披風在宮門外等著更換。否則容洛是要脫了大氅,濕衣受凍回來。
何姑姑替容洛摘了肩頭的兩層大氅軟披。秋夕甫將手中的青碧蘭花長披裹住容洛,手底下一勾一繞扯出花結,低聲道:“殿下。重侍郎來了。在偏殿等著呢。”
容洛蹙眉:“何時到的?”
秋夕用帕子壓去發上的水霧。扯著絨帽為她戴上,思索少許:“約莫有小兩刻了。”
攏住披風,容洛眉心繞著一絲古怪。抬步入宮,容洛利落地沐浴更衣,這才跟著秋夕去了偏殿。
踏入殿裡。容洛便看他坐在朱漆案幾之後,手中正握著一卷《禮記》在讀。
“你今日不在重家祭祖,來我這兒作甚?”徑直在案前跪坐。容洛語氣寡淡:“我不會與你為黨。”
重澈並未見禮。聽她話語截然。斂目輕輕一笑。放下手中書卷,從身旁端出一個棕漆祥雲紋的匣子。
“往時寒食節你總要吃的。”緩緩移到她眼前。重澈不曾在意她說過什麼,“本早些時間就該讓人送過來,可今年世族來要的人許多,白鹿去要時已經不剩幾個。我便又自己走了一趟。你嘗嘗。”
容洛微微一怔。終於憶起每年下元日重澈都會為她送金安寺的艾糕。只是後來新帝登基,她輾轉四嫁,便也漸漸吃不上了。
神思蕪雜。容洛凝視著木匣許久,耳畔忽然傳來重澈溫和的低問:“便是不能用我。我與你情義到底都這樣久了,你連幾塊吃食也要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