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2頁)
章節報錯
第19章
◎被害。◎
秋來氣爽。庭前的兩樹海棠經過幾日落雨的摧殘,又悄無聲息地在一個夜裡松開花苞,嫵媚嬌嫩的顏色披裹樹枝。深翠葉子裡掩著一枚枚珍珠大的果子。
秋夕與婢女抱了一卷象牙席在廊前鋪下。抬頭望見滿樹的海棠果,招手讓宮婢們拿竹竿去夠下來。容洛也由著她們。
每年海棠樹都會生楸子,若是不讓女婢們打下來做些糕點吃食,也是白白浪費泥土中。
小案在席上擺好。容洛握著裙在象牙席上折膝而坐,從侍婢手中的託盤裡一一拿出白玉蘭、秋海棠、牡丹等修剪枝葉。待之後插花。
大宣上下愛花,本就有簪花與插花的習俗。不過插花較簪花耗費心力,民間並未大興。只是宮廷與世家間賞玩居多。
容洛每日清晨都會裝點一瓶,已是許多年的習慣。苩羏陸2七
素白的瓷瓶被秋夕擦拭得鋥亮。容洛將修剪好的花枝按高低交疊插入瓶中。荼白與緋紅交相成映,有“玉堂富貴”之意。
不遠的海棠樹下傳來婢子的嬉笑聲。容洛望過去,見秋夕握著一條長長的竹竿在揮動。每一次的動作下都能掉下數枚楸子。有些飛彈到她與婢女的頭頂,幾人驚呼一聲,又嘻嘻哈哈的撿起楸子放進籃中。模樣十分歡快。
這樣的嬉笑中,容洛也看到了不一樣的事物。
朱紅的宮門外,林太醫與謝攸寧並肩而行。其間謝攸寧說了兩句什麼話,林太醫仰首哈哈一笑。對謝攸寧故作謙虛地拱了拱手。
皇子與公主分住東西二宮。當初皇帝為顯對她的寵愛,特地賜了明德宮予她。明德宮離太醫署、崇文館及各局較近。若是想尋太醫,必要經過明德宮。
那日她將容明轅非她胞弟的訊息吐露給了外祖後,謝家就開始對此進行了細查。連日來她已不是第一次瞧見林太醫和謝家的人一同從她宮門前經過,先是安懷平,又是李元招,如今又是謝攸寧。她對此司空見慣,也猜到了外祖的意圖。
皇帝這五年裡雖拼力攬權,但終不及世家根基深厚。二大家各握世族。重家與簫氏一族合作,謝家則與薛家共同進退。假若林太醫心肝剔透,定然會放棄皇帝,選擇投奔謝家。也會將容明轅的事如實吐淨。
容明轅之事原先並不用這般謝家這般作為。外祖說與母親並不屬於自己……到底也還是為了母親去查了此事。
人心肉長。外祖的弱點是親人。她一直都知道。
謝攸寧與林太醫的很快步過宮門。容洛看見何姑姑步履匆忙踏進宮門。淡淡斂了眉眼,執起剪子裁去花枝上一寸多餘的葉片。
一路步進廊中。何姑姑大氣都未得喘。徑自在容洛身旁跪坐下來,貼首在她的耳邊,悄聲稟報道:“皇後生了好大的氣。戚婕妤受了罰,在慈仁宮外跪了兩個多時辰。還被皇後訓斥‘不守禮數’,摘了綠頭牌。大抵許多日都不可侍寢。”
向淩竹嫁給皇帝為妻是一件非常巧的事。在皇帝尚為太子的時候,向淩竹的父親向石瑛偶然遇見了一位高人。高人對向石瑛說自己是天外遊仙,若是向石瑛聘他作為向淩竹的先生,向淩竹必定能成為當今的太子妃、將來的皇後。
向石瑛當時為五品官。從外調任長安,因為說不好官話,被官員排擠,有了被貶謫小州的險況。乍聞那人如此說,便死馬當活馬醫的試了一試。沒想成真。事成後,那位高人再也不見。向石瑛派人廣尋天下,百姓告知見過,但從未捉住蹤影。
高人不為自己一人所用,此事向淩竹一直忌諱。生怕有人找到高人,再受指點來搶她的皇後高位。故而瞞得極好。這一下認定是戚婕妤捅漏給容洛,自然怒不可遏。
“嗯。”事態意料當中。容洛頷首,剪子撥弄了一下花與葉的位置。又問道:“太子和刺史出城了麼?”
賑災文書前日已經發往三百三十六州。眾官在參朝時再度商議。皇帝聽取後,令太子與刺史李元成提先前往西南,謝琅磬與寧顧暘在長安等候河北道與隴右道的囚犯隊伍。容明蘭和李元成正是今日動身。
“已經去了。”何姑姑答聲,從幾只花裡挑出一隻軟紅的海棠奉給容洛。再道:“您要奴婢送的匕首,太子殿下也收下了。”
容洛聽聞容明蘭今日出宮,天未敞亮就起身去庫房尋了一柄鋒利的匕首。叮囑她要在太子出城前交到他手中。
容洛的意思她尤為清明。災害之下有動亂是必然。容洛瞻顧全域性。匕首交到太子手中,太子明白過來容洛擔心他安危的心意,決計會對容洛心生親暱。
“事辦的很好。”容洛將秋海棠放入牡丹與玉蘭之間,端起花瓶左右細瞧了兩眼,“等西南事定,本宮會為你妹子入籍。再為她請一位先生,教她認字。”
何姑姑的母親身份低微,在何姑姑入宮的前一年又被奸人騙走了嫁妝,還懷了孩子。大宣無父的孩子難以立籍。何姑姑的生父又離世許多年,孩子不能說成遺腹子。她母親又沒錢打點、或是立女戶,只能任由孩子成了黑戶。
容洛早前託付這對母女,並非拜託的謝琅磬,而是表兄謝攸寧。謝攸寧心思縝密,查過一遍之後又直接來問她是否如此。她也因而得知了這母女三人的所有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