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三司會審

◎結果◎

一晃便到了三司會審這一天,三司會審已是十幾年來都未曾有過的稀罕事兒了,因此有不少百姓都在好奇陳氏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裴硯將陳祺祖孫倆帶出來的時候,百姓們都紛紛圍在大理寺兩側,臂彎裡挎著個竹籃子,從裡面掏出今早特地去集市買的菜葉子和雞蛋,狠狠地砸在這兩個人面獸心的狗東西身上。

不一會兒,這祖孫倆就被砸得蓬頭垢面,甚至走在前面的裴硯還一不小心被菜葉子給誤傷了,關鍵是他被莫名其妙打了一下不說,薛嘉玉還拿著那片不長眼的菜葉子笑話他。

陳祺和陳昭二人皆身著髒兮兮的囚衣,兩手雙腳都被用鐵鏈銬住,身後還有兩個獄卒看守,可謂是極為的有排面,他們倆被裴硯送上了平板車上的鐵籠裡面,驢剛開始往前面走了幾步,那陳氏的女眷就提著裙擺跑了過來,兩手緊緊握住鐵籠,看著裡面的親人,不禁潸然淚下。

她將自己的手強行伸進鐵籠裡面,在空氣中亂抓,嗓音中帶著無法掩飾的哭腔,“昭兒,來,牽住孃的手,娘會等你回來的啊。”

陳昭握住那隻蒼老的手,“娘,你快回去吧。”

裴硯有些看不下去,他將視線投到身旁的這位婦人身上,她渾身上下沒有多少名貴之物,面相和藹,還真有些看不出來她是陳昭這種喪盡天良的人的母親。

“錢夫人,還請回府吧,若是耽擱了三司會審的時間,想必定會引得聖上龍顏大怒的。”

錢夫人早年喪夫,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了陳昭一人身上,可以這麼說,陳昭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要是聖上判了他死罪,那她還怎麼活得下去?

她依依不捨地望著滾滾前行的驢車,與她的昭兒越隔越遠,錢夫人只希望聖上能夠看在陳氏為開國立下了汗馬功勞的份上,能夠放他一條活路。

裴硯和薛嘉玉先後上了馬車,她昨夜沒怎麼睡好,今早又太早起床,所以她現在昏昏欲睡,感覺一閉上眼睛,就能直接睡著。

裴硯看她時不時眨巴眨巴兩下眼睛,腦袋一點一點的,莫名覺得她十分可愛,他握住薛嘉玉的肩頭,將她放倒在自己的腿上睡覺,薛嘉玉迷迷糊糊地就枕在他的大腿上睡著了,甚至還流了幾滴口水在他的官服上。

他掏出手帕給薛嘉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旋即給她翻了個面,讓她仰著睡覺,這樣一來他的官服就不用再受到口水的摧殘了。

薛嘉玉這一覺睡得特別安穩,她醒來時,馬車已然駛進了宮門,她從裴硯的大腿上蹭起來,伸了個懶腰,隨後撩起藍色的簾子,看向四方格窗戶外的世界。

今年的春天來得比往年早了許多,這才剛至二月份,春雪就已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即將萌芽的春意。

枯樹逢春,枝頭生芽,野花含苞待放,青草鬱郁叢生,百姓生於安樂,長安歌舞昇平,一派熱鬧繁華景象。

她也莫名地更加期待這新的一年。

薛嘉玉將簾子整理好,一想到一會兒就要進殿面見聖上和朝臣,她心中難免有些緊張,轉過頭來詢問裴硯:“文溪,你快幫我看看我的儀容怎麼樣?”

在裴硯眼裡,無論她打扮與否,她都是最好看的那一位小女娘,唇紅齒白,面板也不似曾經那般幹癟發黃,身上也長了點兒肉,渾然是一副健康的模樣,而裴硯正是喜歡她這副健康無虞的樣子。

“很好,你不必緊張,聖上挺平易近人的。”

在薛嘉玉的印象中,皇帝都是不怒自威的,一旦觸及天子逆鱗,那麼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不過太宗皇帝就是個例外,他廣開言路,好讓群臣們敢於直諫,而太宗也從不怪罪他們,反倒是認真聽取,這才鑄就了一大盛世。

“你覺得聖上平易近人,那是因為你是皇親貴胄。”

這句話說得確實沒錯,畢竟算起來,裴硯與聖人也算是表兄弟,自小便一塊兒長大,不過聖人被立為太子之後,便就不能那麼隨心所欲地出宮去玩兒了,只能裴硯偶爾去宮裡找他。

不過聖人登基之前就常常與其他世家公子圍在一起尋歡作樂,一點兒也看不出來這是天龍之子,所以哪怕聖人登基以後,那些和他關系甚密的好友在私下依舊會稱呼他為三郎,而非聖人。

裴硯兩手握住她冰涼的左手,“你且放寬心,待會兒你該怎麼說就怎麼說,這不還有我在嘛。等三司會審結束以後,你隨我一塊兒去面見聖上,讓他給我們賜個婚?”

“啊?賜婚?不用這麼麻煩吧,不可以直接交換婚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