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木芙蓉

◎你今年幾歲?◎

薛嘉玉被帶到了一片花圃,她盯著面前一大片盛開的木芙蓉,木芙蓉的幾層花瓣既染著一抹淺粉色,也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白色,嬌豔欲滴,看起來十分軟糯。

她沒忍住摘了一朵木芙蓉花,湊近嗅了嗅,聞起來倒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好聞。

不過勝在這木芙蓉花長得實在好看,薛嘉玉便也忽略了它這個缺點。

這時,裴硯忽然湊了過來,奪過她手裡的木芙蓉,“這木芙蓉早晨的時候,花瓣是白色或者淺紅色的,但中午和下午開放的時候又變成了深紅色,故又稱醉芙蓉。”

她知道裴硯專門給她解釋,是覺得她讀書甚少,見的世面更少,肯定忍不住這花是什麼品種。

薛嘉玉又把木芙蓉搶了回來,“我知道大人才高八鬥,但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賣弄學識吧。再者,我是讀書少,但是我也知道這花叫木芙蓉。”

裴硯本來只是單純想要跟她解釋一下的,結果卻被她誤以為自己是在賣弄學識,他頓時有些鬱悶。

她本是無意間隨口一說,沒想到竟惹得他不太高興,薛嘉玉拍了拍他的腰,“大人,我剛就隨口一說的啦,你別那麼小氣嘛。”

“冷不冷?”

“不冷啊。”說著,她就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大氅,接著臭屁地轉了一圈,頗有些驕傲地說,“因為我有景天給我買的大氅,是不是很好看?而且超級暖和,比大人你那一件不知道暖和了多少。”

裴硯沒跟她置氣,而是伸出手摸了摸那大氅上到絨毛,隨即抬眼不經意間問:“原來你喜歡這種?”

“暖乎乎的誰不喜歡?”

這時,大風四起,將薛嘉玉披散的頭發都吹亂了,她見裴硯同自己也沒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就打算先行回去,以免著涼。

“大人,我有些困了,想早些歇下了。”

他兩眼含笑,點點頭,好脾氣道:“好。”

二人踩在哐哐直響的木梯上,各懷心事,互道一句“明日見”後,就各自回了廂房。

薛嘉玉靠在門上,黛眉微蹙,方才本來是想要借機打聽一下當年的事情的,可是這裴硯叫她出去又根本不談案子的事情,偏要去提那勞什子木芙蓉,她根本尋不到好的良機。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得知更多的訊息。

晚上總愛颳起大風,薛嘉玉又比較怕冷,連忙把窗戶關嚴實了,確認不會有一絲風灌進來,才放心地甩掉鞋子,撲到床榻上,用手緊緊裹住軟乎溫暖的被衾。

這一夜,她又做了夢,但並非是關於多年前家人被屠一事,而是關於裴硯的。

薛嘉玉夢見他穿著一身鮮紅色婚服,旁邊站著一位頭戴鳳冠,身著紅衣的女子,女子兩手拿著圓形絹扇,擋住了自己的臉,二人不時偷偷對視。

當真是一對惹人豔羨的璧人。

坐在賓客席上的薛嘉玉為了給這對新人送禮,差點沒把家産掏空,為了讓自己不吃太多虧,她根本沒心思和其他賓客們聊天,只一味地用筷子夾著桌上的各種菜餚,勢必要將這些美味珍饈洗劫而空。

夢醒了,薛嘉玉覺得腦袋好疼,一邊揉著腦袋,一邊踩著鞋子走到窗邊,單手推開窗戶,此刻東方泛白,天光熹微,晨霧籠罩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大地,她將腦袋探出去,輕輕一嗅,鼻腔裡剎那間被一股泥土的清香味充盈了。

良辰美景不可浪費,她站在窗前,兩個手肘擱在窗框上,兩手捧著臉蛋,安安靜靜地欣賞著面前的景色,瞬間就把那個奇怪的夢拋之腦後了。

薛嘉玉偏頭,剛好對上了同樣開啟窗戶的裴硯,她沖著裴硯招了招手,“早安。”

“嗯。”裴硯淺淺回應了一句,就立馬收回眼神,關上窗戶,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她背起行囊,耳朵上戴著的玲瓏耳鐺隨著下樓的動作大幅度搖晃著,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金羽和裴硯已然牽著馬車等在門口了,薛嘉玉抬手簡單整理了一下頭發,就快步跑了過去。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裴硯給她搭好小樓梯,“無礙。”

薛嘉玉弓著腰,鑽了進去,隨後裴硯也跟著上來了。

再度拉開帷裳,目光所及之處是金桂飄香的金陵,石板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街上一派富貴繁華景象,旁邊有一條河流緩緩流淌,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三兩只船隻飄過,船伕嘴裡還吆喝著船歌。

她站在石板路上,兩手伸開,往後面伸展了一下,薛嘉玉總算是明白了為何前朝詩人總愛在金陵遊歷,洋洋灑灑寫下數千篇贊美金陵的詩。

裴硯瞧她盯著那浮光躍金的江面有些出神,便知曉她是想要去坐船,只是現在才至夕陽時分,還得去衙門那兒問問女子失蹤案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