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0 18、滿庭芳

他這話一說出口,眼裡的光也逐漸黯淡,彷彿此刻他不再是權傾朝野的大將軍,只是一個被傷了情的落寞男子。

祝聽寒聽出他的委屈,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個騙人感情的混蛋,還是那種吃幹抹淨之後不負責的混蛋。

她怎麼不負責了,她都已經嫁給他了,還要怎麼負責。

險些就被他扣上這頂爛帽子———

“我看你生龍活虎的,不像是有事的模樣。”

昨天夜裡是如何折騰她的,他若是不認,必要時她可以提醒,這會兒她腰上還留著他的手印呢。

誰知他沉默了半晌,似有似無嘆了聲氣之後———“這樣也好,若是哪次我倒在沙場回不來了,你也能這樣豁達,我就放心了。”

祝聽寒心口一窒:“不許這樣講!”她連忙雙手合十,嘴裡唸了一段,還讓他趕緊連著“呸”了三聲。

晏祁照做:“這樣就可以了?”

她神色正經:“以後不可隨意說這種話,你說什麼話菩薩都聽著呢。”

“連你也不在意,菩薩又怎會在意我這一兩句話。”

“我怎麼會不在意……”她欲出又止。

這個男人,這段姻緣,改變她的人生軌跡,讓他二人緊密相連,她又怎能做到完全不在意。

晏祁勾唇笑了笑,看她紅撲撲一張臉,目光落到她唇上已經結痂的傷口,問她還疼不疼。

祝聽寒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疼了,你以後不要咬我。”

“下面呢。”

她輕抽氣,背過身去:“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如此在意我,我自然也要在意你的感受。”他慢慢穿上衣服,“還有昨日,我頭一回給人……”

“不要再說了。”她紅著一張臉,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惱的,還以為他要說些什麼正經的事,結果淨說些駭俗孟浪的話。

沒再與他多瞎扯,氣哄哄地走了。

夜裡晏祁去找她,又被錦秋攔在門外,這次沒再說什麼身體不適的場面話,只說不想見他。

晏祁沒有堅持,返回的路上碰見一隊人,都是府裡的婢子。

她們見到他,立刻跪下來,只有為首兩位,抬著頭望著他痴痴發怔。

晏祁見她二人有些臉熟,好像是叫什麼月還是什麼蘭的,他記不清了。邊上隨行的幕僚湊到他身邊小聲提醒:

“就是這兩個。”

他這才記起一些事兒。

平時他忙於軍務,一般家裡的內務都由府裡的劉嬤嬤打點。劉嬤嬤原本在王妃身邊伺候,是王妃身邊的老人了,人精明能幹,後來撥到將軍府,日常事都由她做主,將府裡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晏祁向來無需多過問。

只記得她前些年從老家領回來幾個丫鬟,說放在他身邊近身伺候。他想著身邊總歸要有人伺候,是誰並無差別,便沒多說什麼。

這樣一想,她安排這幾人在身邊,原來是想安排侍寢,侍了寢,日後若能封個側妃或美人,也算是飛黃騰達。

誰知他並不親近女眷,之後在邊關一呆就是三年。這兩人原先也跟著他一起去了,後來估摸著是受不了邊關苦寒,沒呆多久就逃了回來。

之後趁著府裡沒有女主,對外總是有意無意透露自己侍過寢,在劉嬤嬤的推波助瀾下,一時以主子身份自居,吃了不少好處。後來愈發地無法無天,竟還敢舞到正主面前去———

一排人跪了好一陣,也沒聽見他有下一步動響。

邊上的幕僚一直在等將軍發話,以他的想法,這兩人總該被逐出府去。誰知晏祁最後只是多看了兩眼,便直接走了。

“先留著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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