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 09、定風波

次日午後,有人將做好的喜服送去了王府給晏祁試穿,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改動的地方。

一邊的喜嬤嬤給他整理衣物,看出他的不專心,說:“新娘子的喜服要繁瑣許多,十幾個繡娘連夜趕工也只能在大婚前一天趕出來,將軍不必著急。”

晏祁應了一聲,看鏡中這身大紅色的喜服,他從不穿這般顏色鮮豔的衣服,一生也就僅此一次,不多時,就會有另外一人同穿一身喜氣的紅站到他身側。

婚期越來越近了,一切都在有序地進行。

有人來傳話,三皇子讓他進宮一敘,晏祁未立刻回應,而是讓身邊欲言又止的副將譚山先說。

“祝小姐今早去了康泉寺,只帶了隨身的婢女,說要婚前求個簽,到現在也沒回去。”

“幾時去的?”

“天不亮就去了。”他又說,“守在那的人應該跟著去了,現在還沒訊息送來。”

晏祁心裡已有答案。

推了三皇子的邀約,帶著一隊人就往柳鎮趕。

象牙山在柳鎮,祝聽寒要走,只可能是去那裡。這樣一來,她昨日的‘相惜相隨’‘同心同德’,全是用來應付敷衍他的話?

他臉色沉到極致,馬蹄聲淩亂,帶起一陣飛揚塵土。

柳鎮在江南,山高路又遠,騎馬坐車至少需要五日,祝聽寒從離家開始就玄著一顆心,始終放不下來。

晏望的訊息是祝文宇從王府打聽來的,不管如何,晏望他總要與家裡人聯系,只聽說他最後一次給王妃傳信,是從柳鎮送出的。

昨夜哥哥坐在她床邊:

“信裡說他在那拜了個師,想必現在還在那裡。我買通了王妃身邊的婢女,有一次王妃和王爺說起時她聽來的,十分靠譜。”

她聽後猶豫了一陣,最後撇過頭:“他已經許久沒跟我聯系,想必早就將我忘了,我還苦巴巴地去找他做什麼。”

“都看得出來,晏望當初是不想耽誤你。可你二人自小的情誼不假,那小子鬼著呢,是打心眼裡認準你不會嫁給別人,那封信,不過是為了讓他自己好受一點。”

“那更說明,在他心裡外面一切都比我重要。”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如今我確實是要嫁人了,那人也十分看重與我的婚事,如此也夠了,我沒有什麼不滿足的了。”

“你……”祝文宇真受不了她這扭捏性子,被一邊的錦秋提醒要小聲。

他撥出一口氣,只問一句:“你就甘心這樣嫁過去?做聯姻的犧牲品,做他人鞏固地位的工具?”

祝聽寒自然是不甘心的。

只是她此番出逃並不是去找晏望,她也有身為世家女的驕傲,對方不重視她,做不到再低下身段去找他。

她只是想在婚前,出去看一看讓晏望流連的景色。

錦秋合上車簾,對她說已經出城到臨鎮了,今夜就在這裡歇個腳。

祝聽寒點了點頭,找到落腳的地方之後就給家裡寫了一封信,告知父母她只是出門散心,約莫十日之後就回。

錦秋替她收好信,小心翼翼對她說:“小姐,您也算出來過了,明日我們就回吧。”

祝聽寒嗔她一眼,心裡也還是忐忑:“你怎麼比我還沒出息,快叫人送去吧。”

錦秋只好拿著信出了她的房門,讓專人送去了,殊不知這一舉一動,都被人盯在眼裡。

之後的路程祝聽寒趕得並不著急,沒錯過一路的山水,當日找到落腳的地方之後也會去集市上逛一逛。

或許是心裡裝著事,她會被一路的風景所震撼,卻並不覺得輕松。她是隻習慣了被家養的雀,被束縛久了,沒法很快就適應外面的空氣。

幾日下來,人倦馬乏,她受不住叫停,車架在一處山腳下臨時歇腳。

或有一場大雨臨近,天氣悶熱得厲害,錦秋撩開車簾透氣,外面的車夫用草帽當羽扇,對她們說:

“再走三十裡路,前面就是柳鎮了。”

祝聽寒恍恍惚惚往前看,明明只剩三十裡,她還是覺得遙遠。

是啊,過往的一切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回憶已成回憶,如昨日長逝,時光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