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隻影向彀中 冰兒叮當君大鬧禁獄……

“你說來者是誰?”望著眼前那一片廢墟、群妖亂竄的狼狽場面, 琅上閉了閉眼,強自壓抑心頭怒火。

“回少君,那人自稱是冰兒叮當冰小俠……哦不不不, 是小冰俠!”

琅上一腳踹斷了一段落下的樑柱, 橫掌劈出, 所有從禁獄大門裡逃竄出來的妖剎那間被驅散了魂魄, 化作飛沙。

“你信嗎!”琅上一睜開眼, 目眥欲裂。

那小妖被這少君之怒嚇得簌簌發抖,當場失禁, 可少君之話不得不答, 他哭嚎道:“不不不……不信!”

姜樓斜掃他一眼, 輕飄飄道:“那還不快去查?告訴牧化將軍, 封鎖不死都, 徹查近一月出入濛汜之人。”

“是是是!”小妖連滾帶爬地跑了, 可立馬又連滾帶爬,哭喪著臉地跑了回來,“回稟少、少君, 那冰……那賊子還留下話來, 說他此來就是為劫您藏在心口不敢提起之人的。”

聞言, 琅上驀地變了神色,臉色鐵青地急趨往禁獄深處。

姜樓撂下一句:“守在外面, 放進一隻蒼蠅, 你們的命也別留著了。”便匆匆跟上琅上。

一陣風刮過, 一顆小石子兒與它的影子被刮進了禁獄。

姜樓不許人進來, 此時倒是方便了阿盈,一路悄摸索跟著,未被發覺。

琅上開啟機關, 透過重重隱秘的禁制,進入了一方秘牢。阿盈一直在暗中覘視,一路跟隨,著意留心琅上的行止。

阿盈並不意外,誰家還沒有幾個秘境秘牢了?連昆侖這麼個子息單薄,鮮有塵煙的古聖山都有一座滿是秘密的神殿,妖族這麼個陰私頻生的地方,豈能沒有呢。

是以她從一開始便不曾真的打算要自己來找,危機四伏且不說,就算讓她放開了去找,關押太孫那麼大個罪名,活沒活著都不一定,琅上可不得藏得萬分小心與穩妥,還能隨隨便便闖個人進來便找著啦?

出生入死也沒個頭緒地亂找,哪比得琅上這麼親自帶她過來省心呢?即便琅上不曾把他們關押在禁獄,那他也得疑心這是不是疑兵之計,除非阿元一行已死,不然琅上怎能坐得住?

果不其然,琅上站在牢籠外,親眼見過籠中三人依舊陷於囹圄,頹靡如舊,方才落下心來,舒了口氣。他對著阿元潦潦草草地嘲諷了幾句,絕口不提禁獄適才所遭變故,而阿元正盤膝靜坐,閉目不理,恍若未聞。

幸而琅上此時無暇再與他計較,又親手重新鎖上一道道鎖,帶著姜樓離開了。

阿盈這才現身,抱臂歪倚著牆打量眼前氣派的牢籠,嘖了一聲。

阿元睜開眼來,在陰晦不明的密室裡,目如星子。他幹得起皮的嘴唇動了動:“妖主死了。”

一說話,那嘴唇便裂了開來,流出血來,一絲一絲,很快便凝成了血珠子,也算給蒼白的嘴唇染上了一抹奇詭殊色。

阿盈聽見那重量非常的話,目光下沉,眉頭一挑,將抱著的手臂翻了個上下,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猜得著。”

“琅上已同魔族勾結,逼死妖主,不宣訃告,秘不發喪,趁機攬奪妖國大權,琅厭不滿琅上暴行,有意投效天族,你可去尋她以作助力。”阿元跟交代後事似的,語速極快。

阿盈聳了聳肩,向他們走去,一邊回憶琅上適才所結之印,學著他的手勢來開鎖解禁,一邊說道:“我已答應了人,是來救你們的,可不是來替你們查案平叛的。”她是影子,模仿他人最是得心應手。

“京沂給你傳去的訊息?你已見過琅厭了?”阿元反應很快,不過卻把阿盈認作了盈闕,誤將她允諾之人當做了京沂。

“沒有,聽說她們不在一起。”阿盈卡在了最後一道鎖上,皺了皺眉,操縱著指尖的月照砂鑽入鎖孔,又道,“天族派了個本澹神君來找你,不過他腦子不大靈光,已應劫歸墟了。”

阿元眸光微黯,阿盈留意到他的拳頭都攥緊了,還當他會發怒,不想他卻未多說什麼。他略一思索便已想到:“大約是離戈已查出了眉目,從西陵得知了我的去向。”

離戈將南絮留在了西陵境外,阿元離開西陵,前來萬妖之國時,並未迴避他們的探問。

阿盈撇撇嘴:“哪裡還用再查?那枚飾物若非琅上的信物,難不成還能是妖主做少君時候留到現在的?”

她煩躁地錘了下這最後一道,卻怎麼也解不開的鎖,低低地咒罵了一聲,對阿元說道:“這道鎖我看剛剛琅上是用隨身帶的秘匙解開的,有點棘手,你等等嗷。”

“莫要白費功夫了,你快走,可以找琅厭襄助你離開,將妖國現今的形勢告知天帝,早做應對。不過對琅厭,你不可盡信不疑,她終歸是妖族公主,其中分寸你當自行把握。”阿元素知盈闕,是以很不放心她,此時卻又不得不託付她,只能一樣樣地說清楚、教明白了。

只見他一張悽慘慘的嘴叭叭的,阿盈都替他累得慌。

阿盈一頂腦袋“嗯嗯嗯”地胡亂點頭應聲,一雙手精細地牽引著月照砂撬鎖,還提溜著一雙眼兒打量著阿元。

他同他家那個冷麵無情的厲害老爺子可真是不同,不過想想看以後坐在天上,端望世間的,若是個愛操心的囉嗦天帝,彷彿……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