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皚皚山間雪,烹得一甕茶 狐貍罵人。……

白弈到時, 阿元正抱著尚在昏睡的阿玄,與白澤帝君的弟子連與站在一處,而他們對面的, 白澤帝君的另一個關門弟子正盤膝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療傷, 一隻九幽狐伏地護在她身邊, 眼神不善地盯著對面, 不遠處還有個魔族屍首, 場面說不出的凝重。

他沒有想到昆侖的盈闕會在此處,更想不著她竟與此事有脫不開的幹系。

盈闕尚在調息, 她邊上那隻狐貍一副要咬人的警惕模樣, 他也不好問詢, 只能看向阿元:“阿玄這是怎麼了?”

阿元眼神放鬆了幾分:“阿玄無妨, 睡一會兒便好。二叔, 你怎麼來了?”

“適才這裡魔氣沖天, 水鏡卻看不出究竟,父君便派我來查。”白弈向盈闕努努嘴,卻被小狐貍齜了牙, 訕訕地咳了一聲, 問道, “她怎麼在這?”

阿元看了一眼連與,連與知道有些話以他的身份並不好說, 便介面道:“我們已查了那魔族有一月, 原本追著他蹤跡來到這裡, 可到時他已逃了, 我們追去,不想他去而複返,我們便半途折了回來, 卻看到盈闕師妹……殺了那魔族。”

白弈不解:“那又怎麼?問你師妹啊。”失手未留下活口罷了,怎麼也不該是現下這劍拔弩張的局面吧?

連與默了一會兒才說:“他臨死前最後一句話是——舉世皆魔,你若說出半。”

白弈急道:“半什麼?”

“沒說完。”連與沉沉地吐出一口氣,“師妹一句也不肯分辯。”

“這……”白弈跟著望向閉目靜坐的盈闕,只覺得此事棘手。

因著京沂的緣故,他可是聽了不少這昆侖雪女的事跡,更有一幹好事小仙私下裡將其列作了什麼護神符的勞什子榜首,杜撰出什麼上可使兇獸退避,下可止小兒夜啼的故事來。

白弈咂摸了一番那些個傳奇故事,嘆了口氣,扭頭四下裡瞧了瞧:“這裡看著像個……呃,寺廟,可有什麼凡人受了連累?”

說起這個,阿元和連與對視一眼,也覺得有些奇怪,連與搖了搖說:“打鬥時,盈闕師妹有意護著這方寺廟,除了後院這片,都還好好的,不過也沒見一個和尚過來檢視,有些古怪。”

阿元抬頭望向那大片起伏的山巒,彷彿為雲嵐所拭,瑞氣如洗:“大抵是佛門子弟,福澤深厚,自有佛祖庇護,才使得躲過了這場禍事。”

白弈點點頭,沒有再多在意這個。

等了會兒,見盈闕周身之氣平緩沉靜了下來,外溢的寒氣也收斂回了體內,不再肆散,白弈才走上前。

“滾開!不許碰她!”

電光石火之間,小狐貍已在白弈手上撓了幾道,又躍回了盈闕身邊,護在了她身前。

白弈“嘶”了一聲,把手背在了身後,不怒反笑:“我不碰她,你可認得京沂?”

“她親戚?”小狐貍翻了只白眼,哼道,“了不起?我們還是西王母的親戚呢!”

“……”白弈微笑道,“自然比不得西王母陛下,還是狐貍姑娘了不得。”

小狐貍分毫不領情:“哼,你若敢過來,我就找陸吾揍死你!還有那個,你仗著白澤老兒了不起麼,我盈闕也是他高徒!還有你,你你你!我和盈闕拼死拼活護你妹妹,你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猜疑逼迫我們!狼心狗肺!天族好不要臉!”

白弈回頭看了那兩個一眼,但見他們都是滿臉無奈,如此看來,他這是被一視同仁了一回啊。

一隻木頭呆子養出來的狐貍,魔性戾氣尚未幹淨,怎指望能同她理論?

白弈和煦地微笑,繼續說道:“京沂乃是小女。原無意自誇,只不過是想表明並無傷害盈闕神女的意思,只是有些話想要詢問,不知姑娘可否容我一問?”

小狐貍一步也不讓,冷笑一聲:“你休要糊弄我!莫以為我不曉得你們在猜忌什麼,盈闕她不懂那些陰詭心思,我便和你們挑明……哦,又來了兩個,那便一起說明白。”

小狐貍冷冷地望著雲端的天樞和搖光落下,隱晦而忌憚看了這邊一眼,走到白弈身邊,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只看到白弈沖他們微微頷首,接著又搖了搖頭,令他們退到身後。

白弈向小狐貍抬手道:“姑娘請說。”

“你們覺得那個魔族先前行險徼倖來尋盈闕,而盈闕又似乎刻意支走你們,是因她與魔族有什麼不可與人道的秘事?而魔族明明逃走卻又不要命地半道回來是為殺了盈闕以滅口,就連最後半句未說完的話也是為了恫嚇她以封口?”

見搖光竟還迷迷瞪瞪地點了點頭,小狐貍怒道:“屁!你個二瓜皮!個蠢不溜秋肥頭豬腦花的二瓜皮!”

“……”搖光滿心茫然,他在天宮水鏡裡只聽到了那一句話,知道的比白弈還少,但聽著小狐貍適才條分縷析的話,他覺得是很有道理的啊。

“盈闕是昆侖之主,她又不是二瓜皮,與魔族勾結她是能得到更尊崇的地位,還是能長出更二的瓜皮?”

沉默良久的阿元開口說道:“若是為挑撥,則對阿玄動手更好。”

小狐貍氣得在地上磨起了爪子:“你們回來之前,他要殺的就是你家阿玄啊!第幾遍了!第幾遍了!我說了幾遍了我盈闕是為了護你妹子才受的傷啊!你個狗肺!”

連與淡淡地插話道:“我們來時,他要殺的是盈闕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