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的時候,眠龍山正處於一片靜謐之中。

大部分弟子們還在入定修煉,繁忙熱鬧的生產工作、任務執行、切磋比試、指導教學以及種種課業都還沒有開始。

春夏之交,眠龍山脈翠綠一片,特別是龍首峰上薄霧飄渺,靈氣盪漾,形制不一、功能不同的各色建築依山而建,亭臺樓閣隱在霧中,蜿蜒的山道盤繞著山峰,在茂密的樹林間時隱時現。

真是仙家勝境,修真妙址。

龍首峰山腳下,一道瀑布從天而落,注入下方深潭之中,激起洋洋灑灑的水霧。潭邊一塊巨石上歪歪扭扭地刻著幾個爪爬醜字“靈龍瀑”“玉蛟潭”。

只不過玉蛟已經隨陸乾征伐司空家,現在潭中空無一物,只有岸邊高高堆著的各種靈瓜靈果、點心蜜餞,依稀可見主人的風采。

玉蛟潭左近就是雲山派的山門所在,高大的白玉牌樓拔地而起,“雲山派”三個大字龍飛鳳舞、氣勢萬千,驕傲地述說著雲山派的輝煌盛景。

兩個身影正站在山門之前,其中一人仰著頭默默看了許久,又迴轉身去,望向薄霧中的眠龍山。

他身形強健、高大威猛,一雙沒有任何眼白的純黑眼眸讓人望而生畏。

正是王羽。

他身邊之人忍不住催促道:“王長老,快些走吧,一會兒給人發現,就——”

王羽冷冷掃了他一眼,他立即就噤若寒蟬,不敢再說。

又過幾息,王羽總算收回了目光,向山門外走去。兩人沒走多遠,便有一道若隱若現、霧氣濛濛的大陣出現在眼前。

“掌門修為精進,手段再上一層樓,護山大陣本應該換成元嬰級的了。”王羽忽然開口,好像是自言自語,“只可惜眠龍山靈脈三級高階,若是佈置元嬰級大陣,只能說堪堪運轉,而且會耗用靈脈中的所有靈氣,此山就無法修煉了。”

王羽身邊之人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說這些幹什麼。又聽王羽喃喃說:“我派應當擁有更強的靈脈,我派應當擁有更好的未來,不能因為我……”

他止住了話頭,從懷中取出了護山大陣的通行令牌,低喝一聲:“跟著我!”

一馬當先,就要進入陣中。

哪知那大陣光芒一閃,竟然感應到有人強闖,霎時間由隱匿轉為啟用,嗡的一聲運轉起來,五色光芒直衝雲霄,陣法變化猛地生髮而出!

王羽反應迅猛,跨出的腳生生停在空中,一個疾閃退了開來。

但整個大陣已經轉動起來,值守弟子們立即開始行動,一架架法器橫空穿梭,一道道流光環繞起來。

王羽盯著手中的通行令牌,一下子明白了。

只不過眨眼功夫,便有許多遁光圍繞過來,值守築基隔得老遠就一聲大喝:“什麼人!”

王羽身側之人大叫道:“王長老,快殺出去!”

“放肆!”王羽卻猛然大喝,“跪下!”

那人臉色狂變,悶哼一聲如遭雷擊,一下子跪倒在地。

而值守弟子們也終於看清了是雲山長老、掌門師兄、罰罪司司長王羽,但事有蹊蹺,都不敢放鬆,反而在築基隊長指揮下將兩人團團圍住,越來越多的遁光正向這裡湧來支援。

王羽沉聲說:“我有要事需要離山一趟,立即將大陣開啟。”

作為罰罪司司長,王羽執法極嚴,罰罪司任誰進了都要脫層皮,弟子們畏之如虎,平常遠遠望見都是繞道走。再加上他很高的地位和威望,平日裡吩咐下來,誰敢不從?

但是現在,那築基隊長卻遠遠拱手:“王長老,你身邊這位金丹是江長老押回來的重要犯人,你是否被他脅迫?不要擔心,江長老、吳長老馬上就到。”

原來王羽身側的金丹,竟是屍奴杜燁明!

此刻杜燁明恨不得破口大罵,自己跪著,王羽站著,到底是誰脅迫誰,你眼瞎嗎?

“沒有,我是奉掌門令帶著犯人離開。”王羽說,“快放行。”

築基隊長沒有鬆口:“那為何您身上的通行令牌無法穿過大陣?或者,您有掌門手諭嗎?”

雲山弟子們如此機敏,王羽滿意地點點頭,他心知已無法離開,只得靜靜站在那裡,沒有再開口。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兩道金丹遁光已連袂而至,落在了王羽身前。

“江師妹、吳妍,你們來了。”王羽淡淡點頭。

吳妍揮退了其他弟子,**楓向前一步,見杜燁明跪在王羽身側,神情一肅,嗡的一聲輕吟,八角銀鏡已從頭頂升起,霎時間寒風呼嘯,冰霜履地,她一雙眼眸已經化作了燦燦銀色。

她伸手輕輕一握,杜燁明神庭、檀中、丹田三處猛地爆發出一團夾雜著雷電的冰霜之氣,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痛得直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