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第二天,新婚夫婦前來拜見兩位師尊,但只見到了**楓。

她笑意盈盈地表示,陸乾昨夜忽有所感,閉關修行,所以不能出見。

只是不知為何,她這笑容讓林樂身上一寒。

而且為什麼整個掌門小院完全變成了一個大冰坨?

說起來,輪值弟子還稟報過,今晨之時,驚霞仙子顧霓裳出了山門而去。

林樂只能默默為掌門祈福。

一轉眼舊歲辭去,新年來臨。

甲申四百四十二年二月,極央山莊有築基圓滿渡劫。但時運不濟,遇到了七重天劫,據傳已經用出了一枚造化火丹,但仍然未能成功。

是夜,極央山莊掌門魏摘星站在山莊中央的高塔之上,遙望漫天星斗。

他一襲白衣,身形挺拔,一雙眸子深邃明亮,神光隱隱。

魏摘星執掌極央山莊已久,雖說在外部有著雲山派大力支援,但作為一名半路入門的修士,能夠徹底壓伏派中土著掌握整個門派,也足可見他自身手段。

如今魏摘星已是一名優秀的掌門人,並以沉穩果決,爽朗大氣的性格深受門中弟子歡迎。

但是這位向來樂觀堅定的掌門,此刻卻惆悵地嘆了口氣。

他現在已經能夠體會到師尊坎元子曾經的心情。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如今天運不在此,天命便無法更易。”他向身邊的陸乾低聲訴說。

陸乾平靜地飲了一口靈茶:“也就是說,在他渡劫之前,你已預測到了無法成功?”

魏摘星說:“尋常占卜,這次渡劫已顯示兇險。而以我的‘諸天星斗’預測,我派要在接近二十年後,才有金丹氣象。”

原來魏摘星的道紋“諸天星斗”專注於星象變化,能窺探個人命運,且更擅長於判斷一域一地整體的命運走向。

“摘星你再有十七八年,便能晉入築基圓滿。”陸乾笑道:“那這二十年後的金丹氣象,豈不正應在你身上?”

魏摘星卻搖搖頭:“陸掌門,師尊先前也曾說過,你是命亂之人,你的命途就像一片漩渦,任何靠近你的人都會受到影響。只有十分偶然天人合一之際,才有可能窺到一星半點。”

“而我因你而成,亦是如此,在成為極央掌門之後,命途混亂不可窺視,二十年內成就金丹的可能是我,自然也可能是派中其他築基。”

陸乾點了點頭:“那麼,對於你這位渡劫失敗的師兄,既然事先佔卜也好,窺星也好,都曾判斷他無法成功,為何還要浪費一枚造化火丹?”

“難道說,你也想要像尊師一般強改天命?”

魏摘星坐了下來,為陸乾斟上一杯靈茶。他微笑起來:“陸掌門,您自己怎麼忘了?您曾經教導過我,天命或許無法改變,但人一定能戰勝自己。我也深以為然。”

“我輩修士戰天鬥地,將天地偉力納於自身,逆天而行,占卜預測不過是扶助己道的手段,難道卜得明日會死,就什麼也不做靜待死亡嗎?”

“我和師尊不同的是,我更信任人的力量。我相信人心亦能影響天運,當你竭盡全力抗爭命運的時候,天運自然會發生改變。”

“若占卜得吉,我自然不驕不躁,穩步前行。但若卜得為兇,我當竭盡全力,抗爭到底。”

“人心所向,天運輪轉,誰說不能逆轉因果,改變結局?”

“這一次,師兄雖依然失敗,但他已經盡力而為,我極央山莊也已盡力而為,所有人都問心無愧,自然就是大氣運,大歡喜,大功德。”

魏摘星雙眸發亮,聲音堅定。

陸乾心下欣慰,站起身來:“今日來訪,體悟良多,多謝摘星。”

魏摘星連忙起身相送,一路將陸乾送到琥珀湖上方。

其時正值月初,午夜,月鉤極狹,光芒暗淡,只有漫天繁星閃耀,千萬條星河在空中流淌。

琥珀湖中風平浪靜,湖水幽深澄澈如鏡,這周天星斗星河倒映在湖面之上,如同湖水之中又升起了一片星空,將陸乾和魏摘星籠罩在群星包圍之中。

兩人靜立天穹,上下左右,俱是星光璀璨,彷彿觸手就是星辰。

陸乾倒是頗有詩情,忽然想起有“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之詞句,正心曠神怡之際,忽聽身側有聲音低沉地響起了。

“大禍將至……”

是魏摘星!

陸乾猛然轉過頭,就見剛才還器宇軒昂的魏摘星,現在臉上一片茫然,他眼瞳之中閃過無數星辰之光,周身更是熒光閃爍,一道星河虛影如同飄帶一般環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