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和無比的驚懼瞬間籠罩了這頭名為“明狀”的白澤,它駭然將身一縮,下意識地就一個猛子扎回了幽德手中的寶扇,在其中捂緊血流如注的雙目,顫抖著蜷成一團。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恐怖了。

就在它妄圖看清陸乾天命的那一剎那,彷彿天地都崩塌下來!

天崩地裂,星河倒轉,向無比藐小、無比柔弱的白澤壓下!

那一瞬間,它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現如今只是雙目盡毀,而以元嬰斷肢重生的能力,過段時間總能恢復過來,已經是一種恩賜般的結局。

幽德靈君也滿臉驚懼,下意識啪的一聲將摺扇合攏。

發生了什麼?!

遠遠的陸乾隱約間聽見了這一聲慘叫,也回過頭來眺望。

幽德靈君只得擠出一個笑容,衝他再度拱手作別。

陸乾沒見什麼異樣,笑得燦爛,遠遠還禮。

等神舟徹底在天穹中縮成一個黑點,幽德靈君才將僵硬的手放了下來。

半個時辰之後,元緒靈君和幽德靈君一起聽驚魂未定的白澤訴說了遭遇,分析了自己的判斷。

“天下生靈各有命途,有人認為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其實是大錯特錯。”

“所有人的命途就是一張巨網,相互影響,相互交織,每個人的走向都在羅網之中,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只會因為‘預測’和‘天運’影響發生變化。”

“但天下之間,也有一些連命途也無法‘預測’的修士。”

“他們大致上可以分為兩類,一為命隱,二為命亂。”

“命隱者,大多是因為修為高超而命途深邃難以看清,但這本質上只是一種遮掩,其實命途還是那一條,若無天運加身,命途就不會改變。”

“但命亂者則完全不同,就是命途已完全混亂,下一步會走向何方根本無法預測,命亂之人自己的決定將改變所有走向。”

“不可更易的天命,在他身上失去了作用。”

“命途,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白澤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敬畏,讓元緒靈君和幽德靈君臉色微沉。

已經成就元嬰,兩位靈君對“命途”一說,既相信,又不會完全相信。

或者說,對眾生交織生成的天生命途,是相信的。對天地環境造就不可更易的天命,也是認同的。

但他們並不會因此而沮喪,因此就向命途低頭,隨波逐流、聽天由命。

客觀上講,因為每個人身上,還有著能夠改變命途的,不斷波動的“天運”或者說“氣運”。

主觀上講,修士們與天鬥、與地爭、與眾生奮戰,爬一坡又一坡,過一坎又一坎,經一劫又一劫,求的是天地萬靈盡數歸於自己的逆天之舉。

已向天地宣戰,何必俯首低眉!

元嬰者,更是剖明瞭本心,辨明瞭本性,找到了本我,迴歸先天純粹,修得通明道心,煉成琉璃道體。

他們只相信自己的心,自己的道!

但凡軟弱之人,絕不可能成就元嬰之位。

只是如今聽得白澤的判斷,再想到陸乾各種神乎其神的表現,疑似擁有高等傳承背景,破滅十天君陰謀拯救滄州的壯舉,還有被太一樂土大肆嘉獎,被玄微派近乎是‘裂土封侯’的禮遇

自然會影響今後與雲山派間的關係。

在靈獸宗的外交和戰略決策裡,對雲山派的定位經歷了數次改變。

從最開始經戲蟾道人引薦隨手的一枚閒棋,到真龍天君降世事件中正式進入靈獸宗眼中,稍有重視的一枚棋子,再到用來攻擊司空家、限制青蓮真宗的馬前卒,又到靈獸宗西北方向的屏障和利益夥伴.

再到現在前途光明的元嬰宗門預備役,整合了滄州西北軍力,又引導建立了靈獸宗、青蓮真宗、雲山派的利益聯盟和戰略聯盟。

雖然在整體實力上還遠遠不如,但是在滄州事務中,沒有人會忽視雲山派的意見。

在面對天元子陸乾的時候,一眾元嬰靈君都擺出了平等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