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憐兒不可置信地瞪大吊梢眼,不懂身前男子為何這般反覆無常:“你……陸公子,你們二人肯定是一夥兒的!”

蘇婉凝聞言看向陸嘉容,有些意外他竟然在幫自己說話,於是欠身失禮:“剛剛多謝公子解圍,只是奴婢瞧著公子的長笛珍貴,不敢用來撈手帕,結果用樹枝劃破了馮姑娘的帕子,是奴婢的不是。”

“怎麼?好好的慶國夜宴,被一個手帕攪得人心惶惶。難不成帕子能值千金?馮小姐怎麼一點兒情面都不留給本世子?前頭宴會上的節目不夠搶眼,本世子安排的還不夠好?”梅哲許沉著臉從蘇婉凝後面走上前,當著眾人的面訓斥馮憐兒。

馮憐兒被都城裡有頭有臉的世家公子從頭到腳盯著打量,不免急得紅了臉:“世子爺,我不是那個意思。凌雪弄破了手帕,合該她來承擔後果。所以我才拿走了那支笛子。”

梅哲許看了眼蘇婉凝,挑了下眉,問是真是假。

蘇婉凝無奈地眨了下眼,回應是真。

“原來如此。為了賞罰分明,本世子就事論事。這丫頭弄破了絲帕,判她以同等貴重的金銀首飾歸還你的帕子。而這位馮家的表小姐,不問自取,沒有經過陸公子的允許,擅自將御賜的長笛取走,其罪當誅!”梅哲許下了狠話,他原對女子沒有這般狠心,實在是馮憐兒太過可惡。

陸嘉容也表示贊同:“就依世子的論斷,在下沒有其他意見。只是這位凌姑娘,沒有看好長笛,就罰她入陸府,為奴為婢。她的賣身契我隨後買下。”

馮憐兒來不及落淚,就在梅哲許和陸嘉容的雙重打擊下,震驚得張開了嘴,無聲地閉合兩下,完全愣在原地。

“合著本世子出面主持公道,倒成了惡人,最終還替別人做了嫁衣。陸公子果真是好計量,完好無損地拿回笛子不說,還平白得到一個好使喚的丫頭。至於這丫頭歸不歸你,不是你我說了算,還要問過尚書家的方公子後,再來做定奪。”梅哲許氣得牙癢癢,只怪對手太過狡猾,表妹又不許他插手。

蘇婉凝看著這場大戲,不做聲響。

汙衊她的罪魁禍首馮憐兒以後別想在京城貴女圈裡混了,如果馮憐兒投奔馮家心存謀個好夫君的想法,今晚過後,名聲就會一落千丈,再無人問津。

這個結局同她拿命抵償相比,要難受得多。

唯獨讓蘇婉凝難以平復心情的是陸嘉容的態度,他居然想要凌雪入府?

如此可不是一個好主意。

好在方文淵也聞聲趕來,同平日熟識的好友寒暄後,站到了陸嘉容面前。

“陸公子,久仰大名。在下是尚書的長子方文淵,今秋入國子監甲班,我們二人也算是同窗。本來陸公子開口要下一個奴婢,不是件難事。只是凌雪這個丫頭,我母親使喚習慣了,她又擅長茶藝,府上少了她一日也不可。不如陸公子開個價,換作其他補償方式,方某定竭盡全力達成。”方文淵的手在袖中攥緊,面上卻是雲淡風輕。

“君子不多人所愛,既然凌雪是方兄所喜之人,陸某也不好再堅持。”陸嘉容目光幽深,輕鬆地把玩著拿回的緋紅長笛。

“你們一個個的,三言兩語便左右了一個丫鬟的去留。另外那個惹人嫌的小偷姑娘,該怎麼處置?”梅哲許最看不得別人忽視自己。

馮憐兒已經啜泣了片刻,臉上還帶著淚痕,聽到梅哲許又在商量懲處,快步跪到他的腳邊,拽著他的衣襬。

“世子,是憐兒不醒事,沒經過陸公子的允許拿走了御賜長笛。但望世子看在憐兒誠心道歉的份兒上,就饒了我這次吧。在場的諸位公子小姐,也希望能原諒我這一次,下回保證不犯事了。”

馮敏知曉表妹動了御賜長笛一事,可大可小,端看在場眾人是否有善心。

她可憐兮兮地挪步到方文淵身邊,用蚊子大小的聲音道:“方公子,念在我兩家是世交的份兒上,就饒恕憐兒一次吧。我馮敏必當傾盡所有,報答公子恩情。”

馮憐兒在宮中的失態行為,足以牽連到馮家的臉面,若能好好收尾,也不枉她之前對方文淵的討好欽慕。

蘇婉凝在方文淵出現後,就自覺地站到了他的身側,馮敏的一席話,讓她心中打起小鼓。

作為蘇婉凝,她出生高位,不必看他人臉色,只要自己有理,這種事情三言兩語,動用慶雲長公主的名號就能分出勝負。

但於凌雪而言,她不過是個卑微的丫頭,還是方文淵不肯承認的通房,生死都被方府拿捏在手心,不能做主。

今夜有陸嘉容,梅哲許兩人替她撐腰,已是天大的榮耀,日後聽到今晚故事的人,必然好奇凌雪是何等容貌氣質,能得到兩位才貌雙全的未婚男兒的青睞。

不過,凌雪的榮光時刻只能到此為止。

因為方文淵替她做了抉擇:“凌雪,還不跪下認錯!馮家小姐雖有錯在先,你也不能強逼著人,奪她一條性命!”

蘇婉凝一頭霧水,虧得她之前對方文淵的看法已有所改觀,今天他還是成了他人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