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舟霧回臉來,忽又眉心一沉。

他正準備收回手去,卻看見柳扶楹前傾著身子正垂首大口大口喝著碗裡的野菜粥,霎時又頓住動作。

想必是為了更好的控制,她這才伸手過來的。

粥不燙,沒一會兒就喝完了。

她輕輕退開,喝的急也沒顧得上失態不失態,嘴角還留著一抹瑩白的湯粥。

裴舟霧跳動著眼皮,非禮勿視一般轉回了頭去。

“對不起。”柳扶楹的語氣透著惶恐,亦是急急將手收了回去。

“我…我只是怕你手上的鏈……怕你撐得久了會累,所以才想快點喝完粥,我不是有意……”

“無礙。”

裴舟霧收手並起了身,又落下一句話。

“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帶你出去。”

語氣雖依舊冷淡,但總歸是多了幾分不易覺察的動容。說罷,他就在腳下鐵鏈的沉悶聲中走出房間併合上了門。

柳扶楹盯著左手食指,上面沾染著她從嘴角抹下的白粥。

莞爾一笑的神情,說明她對裴舟霧方才的反應很滿意。

可轉頭,愁意又再次上了頭。

愁日後如何接近。

她忍疼躺下去,嘆聲也緊跟著響起。

這一夜,她都沒怎麼睡。

翌日天快亮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眯下不久,房門就被叩響並有人推門走了進來,鎖鏈聲證明來人是裴舟霧。

他在床前不遠處停下,柳扶楹也已睜開眼準備起身。

“該下山了。”

“好。”

掀了被子,見床下只有一隻鞋子,另一隻估計在她掉下懸崖時弄丟了,卻也比沒有的好。

下床踩著地,左腳崴腳處依然疼痛難忍。

不過輕輕試探著邁出一步,她便已然冒出細汗,直抽涼氣。

“早些下山,免得家人擔心。”

裴舟霧話中有話,柳扶楹也迅速意會了他的話意。

原本她傷成這樣該多修養幾日才好走路更方便下山,但她一個女子在山裡失蹤,家人必定會來尋,尋了幾日幾乎將山裡翻遍了也沒找到人,過了一陣卻見她獨自回了城,難免引人非議流言四起。

左右她的傷也是不致命的死不了,不過受些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