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栩琢艱難地睜開眼,正想起身忽然感到一雙手將她扶起。因為剛醒意識模糊,也沒發覺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守在榻旁的澹臺傲劂將她扶好,擁她入懷,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手臂溫柔而有力,道:“阿琢,你終於醒了!”

曲栩琢被抱得發懵,看向他,腦中浮現他替自己擋鞭子的畫面,擔憂道:“傲劂,我迷迷糊糊記得你為我擋了鞭刑,你沒事吧?”

澹臺傲劂收緊攬著他的手臂,在她髮間輕輕印下一吻,道:“我那點小傷不算什麼,倒是你,感覺好些了嗎?”

曲栩琢搖了搖頭:“我也沒事,謝謝你及時趕到救了我。”掃了幾眼屋裡的陳設,才發現這不是自己的紫馫宮,問道:“這是哪兒?!”

澹臺傲劂安撫地拍了拍她,道:“這裡是我的住處,有我在,別怕。”

曲栩琢這才寬心,下巴抵上他的肩膀,卻在這相擁間望見一位半掩屏風後的白衣女子,忙推開他,臉憋得通紅:“傲劂,屏風後有……有人……”

澹臺傲劂皺眉,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門沒關,我就貿然進來了。不用在意我,我就來送個禮,你們繼續!”

走過來的女子面相嚴肅冷漠,但那圓臉輪廓以及方才的溫和話語讓她無半分戾氣。淺淺眉下是溫婉的眼眸,貼著右眉邊緣下方的一點小黑痣添了幾分獨特。兩邊頭髮貼著額頭分股各編成一整根麻花辮,兩辮用純白髮帶綁在後腦,背後墨黑長髮如瀑布般散開。雪白絨球額飾墜在光潔的前額。身著繡著銀色幽罅火紋的白色長裙。

正是澹臺綺鴻。

澹臺綺鴻暗暗搓熱胳膊,屋子裡明明溫暖如春,她卻隱隱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且越向他們靠近,這股寒意就越重。

她索性立住腳步,道:“三哥,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澹臺綺鴻。”轉頭看向床上虛弱的曲栩琢,儘管在八凌鏡中見過此人,知道她是三哥的心上人,但出於禮貌還是問了一句:“如何稱呼?”

曲栩琢道:“紫馫宮,曲栩琢。”

澹臺綺鴻應一聲:“幸會。”

澹臺傲劂等她們打過招呼,繼而看向澹臺綺鴻,問道:“聽聞你擁有可治癒一切傷源的奎鼎,能否借我一用?”

雖說這是他們兄妹的第一次見面,但這樣客套的語氣還是讓澹臺綺鴻驚了驚。澹臺綺鴻緩緩抬手,將魔力彙集於此,慢慢化成一個小鼎。小鼎乘著魔力緩緩升起,飛向澹臺傲劂。

澹臺綺鴻道:“你說錯了,父王臨終前將它留給你,我替你保管了一千年,如今該還你了。”

澹臺傲劂接過奎鼎,道一聲謝謝,轉身給曲栩琢療傷。

看此景,澹臺綺鴻覺得幫不上忙便不多打擾,放下禮物便離開了。

神力修為漸漸歸位,曲栩琢感覺到身上的傷口漸漸癒合,身體也輕快了很多,看向他,甜蜜的愁緒湧上心頭。

澹臺傲劂張口想說什麼,但終是沒說出來。他們原本是一眼定情且青梅竹馬的戀人,他愛她,不想拿她遺失的記憶對她施壓。

他扶她躺下,細心掖好被子邊緣可能會漏風的縫隙,道:“再多躺一會兒吧,我陪著你。”

曲栩琢探出手握住他掖被子的手。

這動作都讓他墨紫色的雙眸亮了亮,又怕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嚇到她,便極力控制著。

曲栩琢坐起身,澹臺傲劂接過她的手想扶穩她。她捧過他的臉,繼而靠在他懷裡,輕輕道:“我以為我會死於鞭刑,才一直不敢給你答案。那日師父命我去乾坤洞,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現在明白了,我喜歡你,乾坤洞相遇時便喜歡了。”

聞言,澹臺傲劂心底的陰霧漸漸散去,一束陽光照進來,明亮又溫暖。

當年他為了救她,親自喂她一杯拂情酒。拂情酒讓她忘了他,但沒有阻止她再次對他動心。

嘴唇貼上懷中人的眼眸,輕輕蹭到她的臉頰,尋到她嬌軟的唇。

兩唇輕柔相觸,繾綣難分。

前額相抵,他溫柔地問她:“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懷抱溫暖,相吻纏綿,都好熟悉,好熟悉……

溫存間,曲栩琢的頭腦有了短暫的冷靜,她在心裡問自己:為何與他親密會有熟悉感?

她從他懷中移開,縮排被子裡,道:“不行,這是成婚後才能做的。”

他覺得惋惜,但想到她失去記憶,便勸自己莫要著急。

他扶著她躺下,道:“那就讓我看看你,你睡了,我便回去睡。”

曲栩琢面對他,側躺著,雙眼漸漸沉重。

直至淺淺呼吸縈繞耳畔,澹臺傲劂探出一隻手細細描摹她的五官,溫熱的觸感讓他感受到這一切都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