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便向胡晉請求:「老爺,妾身方才飲了酒,有些頭暈,可否在這裡透一透氣再回去?」

胡晉滿心享樂也無心管她,便隨意而道:「你想透氣就在這透吧,記得早點回來啊,這曲兒我還沒聽夠呢,早點回來今晚兒繼續給我唱。」

他又對身後的小廝囑咐:「栓子,給我跟緊她。」

「是。」那小廝應聲答。

「走走走,咱們走了!」說著,胡晉幾人便離了去,留姚芷芸與那小廝在原地。

見那幾人離去,姚芷芸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

她又何嘗不知道,胡晉將那小廝留在她身旁,又哪裡是為了照看著她,不過是想看緊了她,怕她跑了罷了。

好容易花十萬大洋買來的一隻百靈鳥,又怎麼能輕易的讓她飛走。自從來了這裡後,她便註定,一刻的自由都不可能會擁有了。

她轉過單薄的身子,望見明靖軒與宋青蓮向自己走來,二人的眼中,皆含著痛楚。

孰曾想,這三人再次會面時,竟是這樣的畫面。不再有憤怒,也不再有爭吵,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心酸與心痛。

終於見到了日夜掛念的六師兄,此時此刻,姚芷芸多想向從前一樣,奔到他面前,抱住他,無所顧忌都大哭一場,好想和他傾訴這些天受的委屈,好想抱著他,永遠都不撒手啊。

可是,不能了。她再也不是明輝堂的那個受盡呵護寵愛,可以刁蠻任性,可以為所欲為的嬌俏師妹小九了。

如今的她,已經是官宦人家的妾室,這樣卑賤的身份,又哪裡還能擁有那樣傲嬌的資本?

她捋了捋髮絲,從乾涸嘴角牽出一抹帶著滄桑的笑容,上前了兩步,用沙啞的聲音道了一句:「六師兄,宋姑娘,好巧啊!」

她話音剛落下,明靖軒竟猛然怔了住。面前的這個謙卑的少婦,哪裡還像他那任性俏皮的師妹小九?

她這少婦的裝扮已經全然掩蓋住了昔日的明媚,眼角眉梢間透著的,是一種深深的疲倦之意,再沒了昔日的光鮮。就連那昔日清靈的嗓音,都已變得如此喑啞。

她雖然面容平淡,可那臉上透著的那抹憂傷,卻是藏不住的。那個明媚任性的小九,終究是不復存在了。

「小九,你……」望著昔日明媚開朗的小師妹變成了這模樣,一陣痛楚襲進了明靖軒的心底,張口欲言,卻如鯁在喉,不知該說些什麼。

姚芷芸轉過頭,對身後那小廝道:「栓子,我遇到了熟人,有些話想說,你先退下吧。」

栓子卻絲毫未有要離開的意思,緊緊盯著姚芷芸,聲音蠻橫:「老爺吩咐過了讓小人盯緊姨太,若是姨太出了什麼閃失,小人可擔待不起。」

他那樣子頗有凌人之意,又哪裡像是下人對主子的態度,反倒姚芷芸更像是被囚禁著的犯人一般。

姚芷芸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用著那沙啞的聲音再道一遍:「不過就是遇到了明輝堂的師兄,想說幾句話而已,我能出什麼閃失。不過就這麼大的地方,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栓子卻轉了轉眼珠,似乎是在打什麼主意,斜睨著姚芷芸,陰陽怪氣的說道:「老爺的吩咐,小人哪敢違逆?」

「若是姨太非想讓小人行個方便,也不是不可以,那那姨太,你是不是得拿出點誠意啊?」

姚芷芸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在官宦人家當差役的,有哪一個不是見錢行事的,他哪裡是不敢違逆胡晉的意思,不過是想從自己的身上坑些銀兩罷了。

離開明輝堂前,她所有的錢都籌起來了,身上幾乎沒剩下什麼錢財。現如今的身份只是胡晉的姨太,也沒有什麼多少俸祿錢。

自己身上沒什麼銀兩,唯一能拿

得出手打發下人的,也只有手腕上的這支成色不是很好的銀鐲子。

她便將這支鐲子從手上脫了下去,遞給了栓子:「這個你拿去吧。」

「啊,就這……」栓子接過,打量了一下,似乎是瞧不上這鐲子,露出了一抹嫌棄的神色。

姚芷芸也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我也沒什麼太好的東西能打賞給你了,你就將就著,行個方便吧,這人情我會記下的。」

「嗯……」栓子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終究還是帶著幾分不滿答應了下來:「行吧行吧,看你也著實是沒什麼錢,那我小人勉為其難的給姨太行這個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