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說,她便越心酸,可卻不想讓明靖軒看到她流淚而難過,便只能緊緊的咬住唇角,使淚水不再流出來。她那略顯蒼白的唇角,已經被她咬出了一道猩紅的血跡。

明靖軒又焉能不知她的難過,卻又不堪多言,只怕說得越多,便會更徒增彼此的心傷。

他終是沉沉的吸了口氣,將悲慟壓在了心底,對眾人道:「各位,不要再在這裡耽擱了,快些離開這陰暗的地方吧。要是讓李金山察覺到,你們都會被牽連的。」

「好,那六師兄,我們就先離開了,你在這等著我們。」唐宇點點頭。

宋青蓮依依不捨的鬆開了明靖軒的手,淚眼中滿身心酸與不捨,聲音中猶帶著些哽咽:「軒哥哥,等著我們。」

「嗯。」明靖軒亦點點頭,眸中同樣帶著不捨,對她叮囑:「一定要保重。」

見二人難捨難分,唐宇只得再一次對宋青蓮開口:「宋姑娘,是時候該走了,再晚些會被發現的。」

「嗯。」宋青蓮終於帶著滿心的心酸與不捨,回過了頭,沒有再去看他。

幾個人強忍著下水道中的惡臭,又從了那狹窄的地下水道中走了出去。

明靖軒眼睜睜的看著宋青蓮那瘦弱的身子,忍著強烈的惡臭之味鑽進那非人能忍的下水道,心如刀絞一般的疼痛。

這種心痛的感覺,讓他無限自責愧疚,卻又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為自己受這種苦。

待到所有人盡數離開,他那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從眼中落了下來,環顧那陰暗潮溼,不見天日的倉庫,他只能沉重地道了一聲:「對不起。」

高傲了半生,竟也不想,會落得如此地步。

「這些是我們明輝堂所有的財產,能賣錢的東西也都賣了,加起來一共是七千大洋。」唐宇一邊計算著換來的銀票,一邊說道。

鄭昆又補充:「再加上咱們幾個自己的積蓄湊起來,也不到一百大洋。」

「這該如何是好呀。」宋青蓮憂心不已,想起在李府倉庫裡受苦的明靖軒,心中更甚擔憂。

這些天為贖明靖軒而籌錢,已把他們幾個忙的心力憔悴,可所有的錢財加在一起,卻都不到那數目的零頭。

宋青蓮將自己賣香囊的錢都拿了出來,可這些錢卻遠遠不夠用。她低著頭,愁眉緊鎖低聲道:「這些錢遠遠不夠贖出軒哥哥,也不知道他在那裡怎麼樣了。」

姚芷芸亦焦急:「可是我們已經把能拿的錢都拿出來了,根本就湊不夠呀。我們晚一天籌到錢,六師兄就會多受一天的罪,這可怎麼辦呀?」

「七師兄,八師兄。」她抬起頭,凝著眉對二人說道:「我們快到劇院唱曲,或者當街藝演也行,苦一些累一些也無所謂,儘快再賺些彩頭,把六師兄救出來。」

鄭昆無奈的搖搖頭,沉聲道:「小九,你想的太天真了。如今已今非昔比,我們上哪裡去演出啊。」

「大師兄走了,現在誰還能有能力為我們到劇院人家拉場子,咱們最受看客歡迎的六師兄也不在,就咱們幾個的演出,會有看客給彩頭嗎?」

「之前那十萬大洋是六師兄唱了十幾年才積攢下來的,就算有看客給彩頭,也遠遠不可能在一時間湊到那麼多錢的。」

「唉,也對呀。」姚芷芸洩了氣,垂下了手臂,苦惱不已:「現在籌錢籌不到,賣藝也行不通,那怎麼辦呀。」

鄭昆想了想,說道:「我們已經盡了所有的能力把錢籌出來了,現在還能想到最快籌到錢的辦法,就是去找人借了。」

「七師兄。」他抬起頭,對唐宇詢問:「我們幾個去京城的銀行貸一筆款,借這一筆錢救六師兄行不行呀,先救出六師兄要緊,剩下的錢,

我們再慢慢還。」

「行不通的。」唐宇直接否決:「銀行的那些官向來是拜高踩低的,我們這樣的人去貸款,他們肯定不會給的,更何況是這樣大的一筆數目。」

他頓了頓,又凝聲道:「若要借的話,也只能挨家挨戶去求著借了。數目這麼大,是不能一次就借得到的。」

姚芷芸又道:「可是我們去向誰來借呀?我們認識的有錢人也不多,一點頭緒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們誰會借給我們。」

「唉。」唐宇嘆了口氣,帶著幾分蒼涼,「事到如今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想想我們之前的看客哪個能夠借給我們,我們去求著他們借我們些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