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蓮望著滿身霜雪的明靖軒,一時間心中,萬千感慨,在心中如同五味雜陳一般撲散了開。

就這般與他對望著,她還如昔日一般,從口中喃喃地對他道了一句相同的話語:「軒哥哥,你看吶,你的頭髮都白了,好像一個白頭髮老爺爺呢。」

還是同樣的話語,卻早已不復當初的模樣,除了這滿天皚皚的飛雪之外,再也沒有什麼與從前相同了。

聽到了這句熟悉的話語,明靖軒的心顫了一下,彷彿想起了昔日二人情定於水月湖畔時的歡好。

那時兩情相悅,共赴歡好,而如今,卻只能化作一別兩寬。從前相愛時候的種種,宛若一場幻夢一般,夢醒了,什麼都沒有了,便是連各自歡喜都無法做得到了。

他的心驟然一酸,一陣綿綿的痛意湧入了她的胸口,一如從前那般對她道出了那一句相同的話:「你還不是也一樣,頭髮和眉毛都白了,像個白頭髮老婆婆一樣。」

「哦?哈哈哈哈,那不是正好嗎?這個樣子,我們就像一塊兒相守到了白頭一樣……」

宋青蓮先是一怔,隨之又笑了起來,可是笑著笑著睫毛上卻沾上了一層水珠,眼底也泛起了一層淚花,直到眼中的淚水,順著眼角從臉上滑落了下來。

望著漫天的飛雪,她輕輕地吸了一口氣,雙眸之中含了一抹淡淡的痛意,可面色確實出了其的平靜無波。

就這樣沉默了良久,她才將頭抬了起來,如同釋然一般的對明靖軒開了口:「軒哥哥,你我相愛一場,其實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我們縱然不能夠相守到白頭的那一天,但是我們能於水月湖畔同淋雪,如此,也算是共白頭了。」

「軒哥哥,青蓮這一生本就是不堪的,不過能夠得到你的垂愛,於青蓮而言,是這一生中最值得最美好的事情。」

「這人世間的許多事情,終究是不能夠得到兩全的,軒哥哥,我們不必奢求太多,有那些美好的回憶,放在心裡就已經夠了。」

「我們雖然沒有緣分白首偕老,但這一生能夠共白頭一回,便也算是圓了年少時候的願望,不枉此生了。」

明靖軒心中含著無奈的痛,望著她那在霜雪中一世獨立的身影,所有的不甘與難過,最終也只凝成了一句:「是啊,今朝同淋雪,縱然此生不能相守到白頭,你我也算是共白頭了。」

這沙啞蒼白的聲音中,不知涵蓋了多少難以啟齒的痛,最終也只能化作一聲最無力的嘆息。

「少姨太,你已經超過定好的時間了,你不要在這裡多耽擱了,當心老爺責罵,你還是快快隨我們回去李府吧。」

正在此時,那戍衛又走上了前來,冷酷無情地對宋青蓮命令道。

「唉。」宋青蓮仰望著朔雪紛飛的蒼天,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又轉過頭,對明靖軒輕聲的道了一句:「軒哥哥,我不能在這裡多呆了,今天就算是我與你今生今世所見的第最後一面吧。」

「我已經和你道過了訣別,你我之間便再也不需要為什麼事情耿耿於懷了。你保重,青蓮走了,惟願軒哥哥,餘生安好。」

她說罷,便轉過身,和那兩個戍衛共同離開了水月湖畔,再也沒有回頭,空餘那一抹消瘦而又帶著蒼涼的背影。

明靖軒只能立於水月湖畔,望著她的身影逐漸消失不見。她終究還是從自己的身邊消散了去,他卻再也無力抓住她的手。

彼時留在心底的,是撕心裂肺的痛。是啊,世間只有顛倒配,哪有才子配佳人,這世間的有情人,終究還是難成眷屬的。

孰知,這一次的匆匆相見,或許便是今生今世的第最後一次相會。

那一日宋青蓮離了水月湖之後,便隨著戍衛們

回到了李府,回去了之後,他再也沒有和李府中的人提到過與明靖軒相會的事情。

她早就已經看透了,有些事情終究是逃不掉,躲不開,既然命中註定她要嫁給李石為妾室,那便是怎生躲避,都躲不開了。

事已至此,她已經放棄了要逃離李府的慾望,也無力再去琢磨著逃離的事情了。

離了明靖軒,她也早已心如死灰,此後的生活便也沒有了任何的希望,一切的一切便隨他去吧。

嫁到李府已經快有了半個月的光陰了,這半個月的時光,可謂是墜入了一個無邊黑暗的深淵之中,她幾乎每日都是在以淚洗面中度過,面前的生活,如同一個人間煉獄。

雖然已經和明靖軒做出了最後的訣別,可是她的心裡卻始終無法放下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