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潔身自好之人,可為了百樂門的生意,也不得不在那個比我父親年齡還大的李老爺面前討好賣乖,這真的讓我覺得很是痛苦,可我卻沒有辦法拒絕。”

“在旁人眼中或是風光無限,或是不知檢點,可是誰又能知道我心中的苦?”

她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卻又悄悄看了明靖軒一眼,把自己偽裝得可憐一些,似乎是想惹得他的憐愛。

可她那惺惺作態的模樣,明靖軒心中更甚一層厭惡,只覺著無比的虛偽與做作。

他也只是輕輕垂了一下眼簾,冷笑了一下:“姑娘的演技,倒是比戲子的演技還要好,若是旁人,大抵會信了呢。”

“可誰不知霍姑娘是百樂門的頭魁,如若霍姑娘您真的潔身自好,決心不與客人陪酒,您若說一個不字,又有誰敢阻攔?”

“倘若這一切都是您自己自願的,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地說著什麼身不由己,潔身自好?”

“我……”霍雨漫被他一連幾句話懟得啞口無言,不由得怔在了原地,停止住了拭淚的動作,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

而明靖軒也只是帶著幾分厭惡的瞥了她一眼,又轉過身不去看她。

偽裝可憐的這一招被他識破,看來也是行不通了,既然如此,那也便只能直言了。

她將手帕收了回去,站直了身子,又繞到了明靖軒的面前,昂首挺立,身上的曲線呈現一道絕美的弧線,一身金衣更襯的她嬌柔豔麗。

她勾唇一笑,盡是嫵媚之狀,輕啟朱唇,用著最嬌柔甜美的聲音對明靖軒啟齒:“既然如此,那我直說了可好,只是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她說著便停止住,美目含著秋波望著明靖軒,只待著他發言。

然而明靖軒似乎並不想給她留任何餘地,開言便否決了掉:“既然不當講,那姑娘您就不要講了。”

“啊?這……”霍雨漫萬萬沒有想到,明靖軒連聽都未曾聽,就直接否決了,她不禁有些慌神。

然而她百樂門的頭魁又怎是那麼輕易就容易放棄的,他不讓自己說,自己偏偏要說。

她很快便將臉上那一點慌亂臉了去,輕輕抿了抿烈焰的紅唇,恢復了那往常在貴公子哥面前那從容不迫的嫵媚姿態。

“軒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常年遊走風月場,身如浮萍,漂泊不定,向來沒有一個穩定的居所。”

“自從那日在戲臺下見得軒公子的表演之後,軒公子便在小女子的心中紮了根,從此後便再也沒能忘卻。直到遇到了軒公子後,小女子才想安定下來。”

“小女子雖常年在風月場所,卻絕非不知自重之人。這些年存下的積蓄也不少,今日得見軒公子,似乎見到了救贖的方向。”

“小女子願用自己多年的積蓄,倒貼千元給軒公子,為自己贖身,從此遠離煙花場地,將自己許配給軒公子,如此可好?”

在窗後的宋青蓮聽得她這番話,心中猛然的顫了一下,儘管沒有想到,這霍雨漫竟然敢如此直白而又大膽的和明靖軒告白。

而此刻自己也緊張了起來,手心出了汗水,心也提了上來。卻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緊張什麼,無論明靖軒答應於否,也只是他自己的意思,和自己不想關聯,又有自己什麼事。

或許心裡真正怕的,是他會答應霍雨漫的告白吧。如果他真的答應了霍雨漫,或許自己是會難過的。

雖然知道不會是自己,可看到別的女子向他告白,卻還是會緊張。大抵是因為那份情愫,已經在心底蔓延到了最深處吧。

然面對霍雨漫這樣大膽直白,而又出乎預料的告白,明靖軒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驚訝的神色,依然是那般的淡漠與波瀾不驚。

不知是她的所作所為在早已在意料之中,還是對這些無義之事早已不屑一顧。他眼中未有絲毫波瀾,只是輕輕的挑了挑眉梢,淡淡的對她道了一句:“姑娘您這是喝多了吧。”

“啊?”對於他這樣的回答,霍雨漫卻是驚了一下,退後了一步:“我……我沒喝多呀,我清醒得很,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呀,我對軒公子您的心意,難道您還不清楚嗎?”

明靖軒終於回過了頭,直視著霍雨漫的面孔,嘴角勾起一抹略帶諷刺的笑,“姑娘您若是沒喝多,說什麼胡話呀。我,與你,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無意於你,還請姑娘自重。”

他的最後一句話,說得堅決而又冷漠,沒有給她留任何餘地。

自己這樣大膽的告白,得到的卻是這樣堅決的拒絕,饒是歷遍了風月場的霍雨漫,也不禁花容失色。

她也有些慌亂了,臉上帶著一臉的惶惶,“軒公子,您怎麼會這樣想,你之前在明月劇院的時候,對我可不是這樣的態度的。我扔上那枚鑽石釧子的時候,你明明都對我笑了。”

“雖然你不肯承認,但是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你那一天明明留意到了我,對我笑了兩次呢。若說你對我無意,我是不會相信的。”

見了她慌了神色,明靖軒更甚不屑,也只是輕輕勾了勾唇角,聲音中亦含著譏諷:“姑娘哪來那麼大的自信,覺得我一定是對你笑的。”

“實不相瞞,我的確是對著臺下笑了一下,只不過我留意到的,是臺下最絢爛的一道風景,而不是無比豔俗卻自以為是的霍姑娘!”

窗後的宋青蓮聽到了他的這句話,心卻震了一下。

最絢麗的風景?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明靖軒的笑是給霍雨漫的,但只有他二人知曉,那是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是外人無法參透得了的。

難道說……自己這個在戲臺之下萬千看客之中最不起眼的存在,是他心中最絢麗的風景?她心中的波紋,逐漸盪漾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