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艙室。

諸葛瑾和往常那般靜靜地躺靠在傾斜角度調得剛剛好的輪椅,靜謐的臉龐似一尊神。

戰擎蒼身穿軍綠色大衣,戴著五星軍帽,視線越過窗外,定格在江面上的粼粼波光。

艙室沉重的門被從外面拉開,動作過於生疏,以至於讓裡頭的戰擎蒼稍微皺了下眉。

盛晚寧靠著那張特許令進了這間豪華的主艙室,嬌小而優雅的身形透過牆面鏡子的折射,映入窗前男人的瞳孔。

「你怎麼來了?」戰擎蒼仍側對著她,看到鏡子裡折射出的人影,尤其是她平坦的腹部,眼底閃過一絲驚異,但只是稍縱即逝。

在船頂的時候他以為看錯了。

直到現在確認,幾日之餘,她確實把孩子生下來了。

怎麼會這麼快?是早產?

正驚怔,聽見她低緩的聲線傳來:「我來歸還戰爺的東西。」

盛晚寧關上艙室的門,壓抑住四肢的顫抖,朝他一步一步走近,慢慢攤開手心。

裡面一顆閃閃發光的子彈無處遁形。

戰擎蒼神色淡漠,抓起那枚子彈,手臂朝窗外利落一揮,子彈順著窗縫,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的弧度後墜入江中,激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正如他此刻的內心,無法平靜。

但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淡得似蜻蜓點水:「小事,不必在意。」

「小事?」

盛晚寧啞然,他的子彈就算指向自己的頭顱,也不可能傷害任何一個平民,但這次,他卻出了手。

這樣的例外,她承受不起。

在胸前一陣劇烈湧動後,盛晚寧終於還是直抒來意:「戰爺,我今天見到諸葛華容了,她跟我說,她喜歡戰爺。」

戰擎蒼聽到那個名字,眉梢微顫,「所以你今日是作為她的說客來找我?還是說,你覺得我戰擎蒼跟那個架子上的石頭一樣?」

盛晚寧被問得一愣,順著他的話環顧四周,果然看到一個星空儀支架頂部一顆旋轉的磁石。

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她瞳仁一股震顫,心想:您可不就是跟石頭一樣……好歹轉一轉吧,別再鑽牛角尖。

盛晚寧話鋒陡然一轉:「戰爺誤會了,我不是來做說客,是因為我準備管諸葛華容喊作師母,考慮到您畢竟以前是我師父,想問問,您對這個稱呼不會介意吧?」

戰擎蒼聞言先是後背一僵,再然後,臉黑如鍋底。

是他自己和她斷的師徒關係,他現在有什麼權力說介意?

可如果他說不介意,想起她每天師母師母地叫喚一個跟他求了三十四次婚的女人,怎麼想想都覺得怪怪的。

「隨便你。」

戰擎蒼緊抿著唇,許久吐出這麼一句後強撐鎮定望向窗外。

盛晚寧從這三個字裡感受出了他波動的情緒,繼續乘勝追擊:「師母還答應我了,以後如果和您有了孩子,會拜我兒子寒舟為師。您應該也不會有意見吧?」

「胡鬧!」

戰擎蒼猛然轉身,結果因為動作過急,胸口牽起一陣舊傷,險些猝了口血。

這簡直太亂來了!這兩個女人,竟然做出這種無厘頭的約定?

盛晚寧見他這麼激動,也不敢再拿他開玩笑,嘆氣道:「既然戰爺介意,那我就當沒這個約定。不過,戰爺,我剛才說起您和諸葛華容的孩子,您好像真的順著那條假設往下想了,所以才會生氣不是嗎?」

戰擎蒼突然被噎住。

他不認為他跟諸葛華容有可能,他已經決心孤獨終老,但是剛才他確實不知不覺地順著她的假設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