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世界,迷霧初開。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湧出她的腦海。

秦瑤:「晚啊,你爸很辛苦,媽媽生病了,幫不到你們,你好好學習,將來長大了幫幫你爸。」

盛伍宗:「廢物!沒本事的話,就留在鄉下苟延殘喘!」

戰擎蒼:「你知道何為紀律?何為奉獻?何為責任?」

鄭送榮:「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聽著回憶裡的這些聲音,躺在床上的盛晚寧嘴唇一翕一合,似是想做出回應。

突然,一道低沉而醇厚的嗓音傳來:「阿寧,只要我活著,我保你,餘生無憂。」

「誰?你是誰?」迷迷糊糊中的她終於發出了聲音。

那道高大的輪廓繼續朝她而來,距離她越來越近,一塊腕錶出現在他們之間。

「盛晚寧,這塊表鑲刻了我畢生的勳章,今天我把它送給你。」

手腕驀地一涼,她分不清虛實,目光緊緊盯著那道逐漸顯現的輪廓。

畫面卻回到了京都北岸餐廳。

「颯——!」

一聲聲鋪天蓋地的巨響,伴著滿天的煙花齊開綻放。

他對外面的璀璨視若無睹,如一尊不食人間煙火的佛,端坐在矜貴的vip座椅上,目不斜視地端詳著桌上的膝上型電腦螢幕。

她朝他走過去,爽朗而自信地問:「加個微信嗎?」

男人抬起頭,稜角分明的五官、精緻的下頜,深邃又深情的黑眸。

「你……你是……」盛晚寧話音莫名顫抖,忽地畫面盡數消失。

她眸眼霎時睜開,望著軍綠色的穹頂,脫口而出:「厲閻霆!」

「小寧子。」床邊的二師兄鞠昶聽到她喊出的名字,低沉的聲音裡多了幾分不甘的情緒。

「太好了,盛姐姐沒事了。」相比前者,曾曦一臉欣慰。

盛晚寧聚了聚神,看清了床邊的人——鞠昶、曾曦、帝龍城,想起昨夜的事情,心緊提了起來:「二師兄,戰爺呢?」

鞠昶握緊了拳,像是剋制著某種情緒,低著頭道:「小寧子,師父說你醒了後就離開軍區。以後,北部戰區再無盛晚寧同志的軍籍。」

「你是說……我被除名了……」

「是。」

看到鞠昶繃得緊緊的拳背,盛晚寧眸中微閃,「這樣也好。」

他恨她,總比一輩子沉湎在愛而不得的痛苦中更好。

她凝著眼前鞠昶的一身綠色軍裝,喃喃地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這聲抱歉,不只是對鞠昶說的。

「小寧子,往後的路……」鞠昶強忍著淚水,說完這句顫抖的話:「要靠你自己了。」

盛晚寧一手扶著腰,一手扶著床邊起身,將鞠昶挽起的軍袖釦子繫上,柔聲道:「二師兄,別總哭哭啼啼,讓戰爺見到,又要責罵你。」

鞠昶由著她替他整理完軍裝,眼角用力地繃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帝先生,小曦,我們出發吧。」收拾好著裝後,盛晚寧邁下床,走向帳外。

或許是睡太久的緣故,眼皮格外疲憊,外面明媚的光線刺痛了她的雙眼,又酸又痛。

帝龍城推著小曦的輪椅跟了出來,其餘保鏢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