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寧放鬆的四肢隱有緊繃感。

似是意識到她身體裡有一股無形之力在抗拒催眠,唐夜輕擰眉頭,「你現在壓力很大,但是沒關係,先過去,和她好好聊聊。」

夢境裡的盛晚寧受到暗示,一步一步朝江滿月靠近,鐵鏈發出「鐺鐺鐺」的聲音,尖銳刺耳。

「好久不見。」熟悉的溫柔聲線忽地從江滿月的方向傳來。

盛晚寧腳步頓止,下意識地覆住自己的腹部,沉沉道:「原來阻礙我進入深度睡眠的人是你,月月?」

「是的,對不起,我控制不住。」江滿月神色痛苦抬眼看著距離拉進後的盛晚寧,隆起的腹部刺痛著她的雙眼。

或許是因為共用身體,月月心裡所想分毫不差地傳入她的腦海。

此刻的江滿月像極了留戀人世溫度、又憎恨人世黑暗的怨鬼。

「你之前提出的願望我沒法替你完成,因為我在找到你的養父鄭送榮時他已經重病住院。就在兩個月前,他離開人世了。」盛晚寧說完明顯感覺到江滿月情緒的波動以及渾身透出的不甘和怨恨。

「你的壓力正在指數級增長,想想你的孩子,用精神力量去壓制對方。」唐夜的聲音比先前都更急。

盛晚寧渾身一震。

是啊,孩子……如果長期無法解決睡眠問題,腹中的胎兒也會很難受,甚至缺氧流產。

想到這些,她整個胸腔如泰山壓頂,拳心收緊,不卑不亢道:「我知道你經歷了諸多不公、黑暗,甚至倍受殘酷的折磨,但害死你的是宋威廉和那個拆你大腦的手術醫生,並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孩子。我只是機緣巧合佔有了你的身體,如果你想索要報酬,那就再提出你的條件。」

江滿月蒼白的臉上扯出一絲自嘲的笑,「爸爸死了,我對人世再無眷戀。只是……你不該愛上他。」

話中的「他」便是指厲閻霆,盛晚寧明白,聯想到江滿月早年的日記,自己身體被佔有就算了,就連私下愛慕了十年的男人也被她搶走,江滿月無法接受。

「如果真要說條件,你離開他,我離開你。」江滿月話音依舊溫柔,但語氣裡卻透著幾分涼薄。

盛晚寧沉默了幾秒,驀地一笑,「能跟我說說你們之間的故事嗎?」

江滿月對於她提出這個問題有些意外,她們已經在同一具身體裡共存六年了,雖然在此之前盛晚寧不知道她的存在,但盛晚寧的所思所想所有行徑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盛晚寧對於威逼她的人,從來不會這般心平氣和。

但回憶起厲閻霆,江滿月的嘴角仍是不經意溢位一絲恬淡的笑容:「我跟著在伊藤家做傭人的時候,被其他傭人按進了溫泉裡,他剛好路過,出言阻止那些人,還將髒兮兮的我抱出溫泉。

在被爸爸收養前,他是我黑暗人生裡唯一的星光,在我被伊藤美雪大小姐派的人打得血肉模糊、被送進藏汙納垢的福利院、被醫學瘋子當作實驗品注入毒藥痛不欲生的時候,想起他的溫暖,我才有活下去的動力。

後來爸爸帶我去華國,給了我重新的名字的生命,我努力學習鋼琴,努力驅散心底的陰霾,想要光芒萬丈地出現在他面前。誰知道,宋威廉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我的靈魂和生命就此止步。」

說完這些,江滿月淚光瀲灩的眸子微抬,看向盛晚寧,語氣堅定、不肯退讓:「我不能接受他在和我的身體抵死纏綿的時候,喚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如果得不到完整的他,我寧願和他斷去所有的聯絡。究竟是讓我不再有任何羈絆離開這具身體,還是讓我帶著你們的孩子離開人世,請你做出抉擇。」

盛晚寧聽出江滿月的暗示,如果不同意離開厲閻霆,江滿月就要繼續以神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