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屯駐在河內的六萬兵馬被點起,張燕的傳信兵由河內直奔冀州黑山,通報留守太行山的黑山的周倉、裴元紹、於毒、郭大賢、張白騎、楊鳳、於氐根等十餘部校尉命其盡起大軍來援洛陽。

這是真正的盡起大軍。

滔天的怒火驅使張燕要將最猛烈的火把丟到司隸的中心,使整個天下燃於戰火當中。

翻山越嶺渡河焚城的黑山軍士要令天下聽到他們的怒吼,不死不休!

這不同於張角時代的黃巾起義,繼承張角所有起義思想的張燕要更加明白世界弱肉強食的規則。起兵之日便有黑山軍士傳檄各地,陳述袁紹如何命黑山軍以螻蟻之勢強攻城頭,言其殘忍自矜,將袁紹說成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更加戲劇性的是,張燕的傳檄中甚至附和老仇人馬越先前討伐袁紹的傳檄,使黑山軍的倒戈成為響應馬越的起兵。

禍水東引。

……

早在馬越收到黑山軍傳檄之前,袁紹便在潼關大發雷霆。追擊黑山軍,扣下張牛角屍首,這事情不是別人做下的,正是他心腹大將顏良。

顏良生性狹促,黑山軍的潰敗衝陣使其震怒,當下毫不猶豫請戰打前陣,兩個時辰的功夫便驅策騎兵入潼關追擊黑山軍二十里,直將黑山軍封鎖在邙山一帶。當袁紹知道此時是已經為時已晚,強壓著心頭大怒……他沒有更多的責怪。

淳于瓊已經不在,這一場仗袁紹自覺做過太多錯事。若說顏良有錯,也是他的過錯,明知道顏良是個小心眼為何還要讓他先行將軍呢?

屯駐在潼關,袁紹已經在心裡想這場戰爭究竟該如何收場了。

西面的馬越不會就這樣算了,但問題已經不大,眼看著時節入秋,這場打了半年的戰爭也該有個結束了。了不起休養生息來年再戰,現在袁紹主要需要面對的問題是黑山張燕這個泥腿子!

六萬黑山軍橫渡黃河南下,直奔旋門關,聲勢浩大。

袁紹留顏良與田豐督軍五千守備潼關,自己則督著大部向東進兵,半路上又見到張燕發出的傳檄,令他幾乎暈厥。

這一下子,袁紹真的慌了神。張燕在傳檄上寫的清清楚楚,他就是響應故輔國將軍馬越來解天下倒懸的,說的是義正言辭,好似他袁紹才是竊國賊子一般。

袁氏的列祖列宗在上,本初安敢竊國啊!

身旁謀士與故友許攸獻計,“本初,無論如何,既然張燕說他是響應馬越的,那就好辦了。解鈴還須繫鈴人,勤王是馬越號召的,你且與他停戰,看張燕再說什麼藉口。但凡不是來勤王,他區區張燕焉有勤王的號召力?倒是你便可請陛下手書一份詔書,召集天下兵馬進京共御黑山賊寇,將他們趕回冀州!”

袁紹一向孤高,自恃文韜武略不落人後,不願採納謀士建議。正如此次馬越勤王他不用田豐的打消耗戰的計策一般,硬要以黑山軍強攻渭南。但此時此景他別無他法,當下命許攸持書信前往涼州軍屯兵的華陰,以求和解。

……

黑山軍隨著張牛角的死而敗退,渭南城池一切進入整修階段,程立閻行諸將都統大軍先行前往華陰駐軍。諸般大將都是久居行伍之人,佈下連營也頗有章法,以華陰城池為本陣,分別於城東南、東北各起一寨,以掎角之勢環抱城池。更於華陰以北的渭水匯入黃河中段修築水寨,整備兵馬操練水軍,一方面督練水兵接應北上的關羽所部,一方面也為了防止敵軍由水路偷城。

畢竟,潼關以東河洛一帶涼州軍探子根本摸不過去,儘管程立知道那邊出了問題,但涼州軍中誰都不知道問題究竟有多大。

馬越則留下小部兵馬徵調四方民夫同修渭南城,總督涼州英靈骨灰送回涼州的道路通暢,同時以渭南為交點溝通長安與華陰,安定三輔民生。

他可不是打下來便完事,鄰近冬季,政令方面也需改整,免除苛捐雜稅,為三輔百姓備下過冬的糧食與冬衣。他要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兒地收攏三輔民心,將整個三輔真正收在他的手中。

三輔,可要比涼州富庶的多,若能真正拿下三輔……他便可以三輔財力反哺涼州。

東面的潼關強攻亦攻不下,只得在華陰沿線佈陣防禦袁紹兵馬的突襲,據守有餘而進取不足。

其實不僅袁紹,馬越也想休戰了。

這仗再打下去,這個冬天兩邊都得全軍覆沒了。畢竟誰都不願面對頭天還在營地固守,第二天士卒就被天降大雪埋住半個身子的慘景。戰爭進行到這兒,無論是摻和進這場戰鬥的黑山,被動防守的袁紹,或是始作俑者馬越,三方沒有誰是贏家,統統元氣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