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放馬過來(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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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的夜空很美,這裡比中原離天更近一些。
張家川,萬籟俱靜,棧道上守衛三三兩兩地靠坐在一起取暖……涼州的冬天連野狼都很少出來捕食,更何況人呢。
護羌校尉馬騰的府邸卻是一片喧鬧。無論是鎮守涼州各地的馬玩、楊秋,還是統領羌人的成宜、程銀,此時齊聚府中,他們在議論白日裡州牧要開啟戰端,爭論正是熱切時。
‘篤’地一聲,一尺尖刀紮在几案上。
“小馬兒給咱們富貴?他給誰富貴了?他親信重用的反倒是賈詡那老東西!”李湛拍著桌子說道:“老子沒受過他絲毫的好處,倒是手下兄弟為他死了不少!這筆賬,該怎麼算?”
馬玩一聽便梗起脖子指著李湛罵道:“他媽的,要不是三郎拼死爭廟堂之功,你以為你能坐上都尉?還不就是個馬匪,你還要與三郎算賬?算什麼帳?先把棉襖扒了再說話!”
“去你的!全州域才多少人,難不成都要為他馬越一人之心赴死?跟整個天下為敵,就是韓遂也沒這麼狂吧?”李湛冷笑道:“平了韓遂宋建,真是讓他狂得沒邊兒了!”
“你都能看出來,難道以馬君皓之智就看不出來了?”馬玩盤腿指著李湛道:“他那全是因為老皇帝對他不錯,小皇帝又是他看著長大的,要全忠臣之心。李湛你可以不懂什麼叫忠義,但別拿你那套去看別人!”
“老子才不在乎什麼漢室,他要保漢室自己保去,老子是不會跟他趟這渾水的!”
“別吵了!”燭火映著發亮的腦袋,程銀慢條斯理地說道:“李湛你說話確實有失偏頗,猴子你也別說那麼難聽。說到底,三郎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小兄弟,現在更是州牧,你這兄長和屬下這麼說話可不合適。”
程銀到底是川中老好人,論起威信要遠勝過馬匪出身的李湛與瘦猴馬玩,當下便引起眾人附和。
便是火爆脾性的李湛聞言也有些偃旗息鼓,一歪腦袋不服氣地說道:“若非與川中兄弟日久情深,韓遂反叛之時某便一同反漢了,哪裡還能留著小馬兒回來收拾殘局……誰!”
門外,映出一個巨大的影子。
“篤篤篤!”
叩門聲在深夜中的張家川馬府宅子中響起,屋內燈火通明,熱火朝天的議論聲隨著這一聲緩慢堅定的叩門聲戛然而止。
這是馬騰的宅邸,能悄無聲息地走到這裡,不經侍從通報而叩響中堂門的,恐怕全涼州只有一個人。
涼州牧!
站在門外的正是馬越,白日裡的馬越與董卓一拍即合,兩個曾經縱兵戰司州的男人決意要再戰火燒到洛陽,那是怎樣的意氣風發。
可川中諸將陰沉的臉,在夜裡令馬越感到不安,難以入睡。
因此他輕手輕腳地穿上棉襖披裘袍跨上自己的駿馬在黑夜裡奔行二十餘里直至張家川,打算與兩位兄長詳談此次出關事宜。可站在門外,他聽到了眾將對他妄圖發動以涼州抗天下之戰的嘲諷奚落,以至於呆立在寒冷冬夜。
站了許久,他才抬起沉重的手臂叩響房門。
靜,夜裡安靜到了極致。
屋裡燭影照在窗上的人影誰都沒有動作。一世兄弟被一扇薄薄的木門所擋,木門雖薄,可心裡的隔閡,會比木門還薄嗎?
馬騰愣了很久,終於嘆了口氣,起身親自開門。
門扉輕開,露出馬越滿是笑容的一張臉,馬騰還不及張口便聽馬越笑著拱手滿面親熱地說道:“兄長們都在呢?夜裡思前想去都睡不著,就想過來跟大兄說說話,正好大夥都在……兄長讓我進去,外面能給人耳朵凍掉了。”
眾將臉上均有尷尬之色,李湛更是心神不寧。倒是馬越臉上毫無尷尬之色,隨意地拉過一片蒲團坐在眾人當中,身子甚至還挨著李湛。馬玩的眼睛都直了,在馬越和李湛正對著的几案上,扎著一柄尖刀。
馬越的臉上滿是熱切,可他的心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