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漿倒進玉杯,有幾滴濺落在案上。

如果寧卿仔細看,會發現夜宸堯的手在抖,可她全程偏過了頭,視線未停留半刻。

瓊漿玉液終於倒好,夜宸堯端起遞了過去。

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跟前,寧卿不得不接。她接過那杯酒,手在觸及對方指尖的那一刻彷彿觸到了熔岩熔漿,猛地往後縮。

“抬眸。”低沉又霸道的聲音傳來。

寧卿一絲不爽,倔強不抬頭。偏,那人灼熱的指尖卻托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一縮,她不得不抬了頭。

那張臉,三年前她放在心上的那張臉,俊美的無可挑剔的臉,此時就近在眼前,在燭火下散著柔光。

有那麼一瞬間,寧卿感覺呼吸都滯了。可,對上那對墨色無溫度的眸子,她的心口猛然就疼了。當初,他將烙鐵摁她心窩的時候,那眸子也是這般。

“不要碰……”我字都沒說出口,寧卿就收了聲。

是的,容顏可易,聲音卻是改變不了的。她怕他認出她來。但,她沒看到,只是簡短兩個字卻讓夜宸堯失落的眼眸有了光亮。

“我不碰你,只是合巹酒得喝,否則你無法交差。”

他說的是什麼寧卿自然懂,她倔強地別開了臉,並不與對方交杯,自顧抬起酒杯一飲而盡。

夜宸堯沒強迫,端起自個兒的也飲了,那灼灼目光一直看著寧卿。

寧卿緊張的不得了,她撇開了頭慪氣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燭火跳躍,暗夜無聲,兩人都沒說話。

知她在生氣,夜宸堯也無所謂,她背對著他,他正好可以看個夠。雖然只是背影,他也甘之如飴。

直到看夠了,他才收起目光裡的灼熱和繾綣,猛然站起了身,“本王累了,寧兒你過來幫忙寬衣。”

寧卿自然不會動,坐在床沿生了根,她自恃他是君子不會動她。而且,這沖喜的結合,他又怎麼會看在眼裡?

“怎麼,才新婚之夜就不聽話了?”

聲音雖然有些沉,但眼裡有柔光,可惜寧卿並未看他便以為又是命令。她擰了擰眉依然沒動,實在彆扭。

“寧兒,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是你爬上本王車攆的。”

咚的一聲,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湖又被砸下千金重石。宋寧蘭做了什麼,寧卿在宋府有所耳聞。

確實,她如今這反應可不像宋寧蘭該有的。她抿了抿唇,僵硬得靠了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步步沉重。

走到底,對方那冷冽的帶著松木香的氣息讓她慌了神。可如果露陷,她便逃不出去了。

寧卿秉著呼吸,恍恍惚惚,顫顫巍巍伸出了手。當指尖觸碰到夜宸堯的常服飄帶時,她感覺似被火燒灼。

曾幾何時,她幻想著有這麼一天?可這一天如是到了,卻不再是當年的她了,再無當時的心思。

迷糊著扯掉那人的腰帶,剛幫他把外衣抽出,夜宸堯的手卻搭在了她肩上。

“別動。”

寧卿震了下,呆在那裡不敢動,心驚他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