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隻大手重重地落在了一張方正氣派的紫檀木桌案之上,緊接著朱見深突然睜眼,眉宇之間暗暗藏著深深殺氣,臺階下的文武大臣都嚇得瑟瑟發抖,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侍從在一旁的陶太監與懷恩也紛紛低頭默立。

自從寧康公主出嫁西域之中,宮裡的一眾僕從宮女盡數分派到各個宮中,而這個陶太監卻得到朱見深的賞識留在身旁伺候。

文華殿裡鴉雀無聲,文武群臣盡低頭默然,使得大殿裡死氣沉沉,毫無生氣,如若不明就裡,還以為這是一間義莊。

“怎麼?都成了啞巴了?”朱見深雖未高聲但是鏗然有力,一陣雄渾有力的聲音在文華殿裡迴旋飄蕩,陣陣迴音彷彿猶如破電激雷震盪著所有人的靈魂與肉體,使得他們心生恐懼,瑟瑟發抖。

“歐陽漓!慕容無極不在你暫代指揮使一職,昨夜詔獄的亂子你有什麼想要和朕說的嗎!”朱見深突然話鋒一轉,炯炯有神的目光忽地落在了歐陽的身上。

歐陽如芒在背一般突然跪地說道:“臣確有失職之罪,是臣辦事不力,走了賊人,還請皇上降罪責罰!”

朱見深冷笑一聲便說道:“責罰,朕現在砍了你的頭能如何?放了你又如何,朕現在不是要追究誰的責任,為的就是尋回那個賊人!”

歐陽立即應聲說道:“是!臣必定不辱使命,將逃走的賊人追回歸案!”

“呵呵,在這文華殿裡不是慕容按下命令,就是你歐陽漓按下命令!你們還真是有趣啊!不過話說回來,朕還是挺奇怪的,如此嚴防死守的詔獄怎麼就出現了這些種種情況,朕的詔獄彷彿變成了賊人的自家,來去自如!”

朱見深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眉眼一擠,下頜的鬍子聳動之下竟然有些不知若何。

“朕的詔獄……到底是因為什麼!你們這些人到底在幹什麼!朕養了你們這些人都是吃白食的嗎,一些賊人在詔獄裡予取予求!”朱見深說著語氣音量便愈加高昂。

文華殿裡當即再次靜默下來。

朱見深也緩和著自己的情緒,慢慢地安定下來:“呵呵呵,好了好了,朕再多說這些也是廢話!現在你們即刻出發,就是把京城翻轉過來也要把那賊子給朕抓回來!”

歐陽等人領命退去,只留下朱見深一人暗自嘆息。

“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慕容無極,朕就等著這一場好戲呢,你可不能給朕演砸了啊……”

眾人快步出了文華殿,穿過宮門的時候就在相互議論探討。

“你們可知道皇上今天什麼意思?”荀千機兩眼眯成了一條縫兒緩緩問著歐陽與薛義。

“什麼意思?難不成皇上另有所指?”薛義經過荀千機一番提點茅塞頓開,趕忙壓低了嗓音詢問道。

揣度估摸皇帝的心思就怕隔牆有耳,所以血跡警惕地張望四周,生怕被旁人聽見。

“呵呵呵,既然你不知道,我也不好說出口,皇上既然並未明指,那也是自有他的深意,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只需要聽話招辦即可!”荀千機話說了一半便點到為止,惹得薛義心急火燎地催促追問。

“哎呀我的老頭,荀大先生啊!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了,你還在這裡賣什麼關子了!有話直說,有屁快放吧!”薛義攤手連聲說道。

荀千機甩開薛義的胳膊安撫著輕聲說道:“你莫要心急,現在不過是跑了一個小小的毛賊,有什麼可急的!”

薛義一怔有些驚詫地說道:“荀大先生啊,皇上,皇上責問的可不是你啊!賊人跑了,殺頭的可是我們!”

荀千機眉開眼笑地繼續說道:“慌什麼啊!你瞧不出來皇上是逢場作戲嗎!只有你傻憨憨的當了真!”

言罷,歐陽與荀千機相視一笑,薛義登時疑惑不解地緊鎖眉頭,怔在原地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

“逢,逢場作戲……”薛義撓著頭,“哎哎哎哎,這到底什麼意思啊?”

薛義還是想不明白連忙追上去問個不停,但是歐陽與荀千機二人只是笑而不答。

日頭高照,無數的禁軍騎著高頭大馬在大街小巷裡穿梭賓士,就是一條擁擠狹窄的巷子也不不敢放過。

京城的百姓紛紛緊閉門戶,只有禁軍或者錦衣衛上門排查才只是輕輕地挪開一條極為細小的縫隙。

整座京城似乎籠罩在一片無聲無形的恐懼之中,那種恐懼如影隨形,散在京城角落,散在千家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