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黃昏,天色暗沉。幾抹霞光逗留在天邊,襯得天邊雲彩散著暗紅色的光芒。

風景醉人,人卻無意欣賞。馬鞭飛舞之際,不覺天色已經昏黑,一彎月牙直掛天空。

這夜月明風清,趁著月色,身下快馬如飛。一支隊伍飛馳於官道上,片刻不歇。本是十分沉寂的郊外卻被馬蹄聲踏碎了寧靜。鐵蹄聲漸傳漸遠,馬尾後塵土飛揚。

上泉鎮子外因山脈阻隔,道路難行,因此少有人家。臨近上泉的有一條較為寬闊的官道大路,來往商客也不是很多,荒廢了多年,少有人行。還有一條就是崎嶇不平的羊腸小徑。

王良勒住馬道:“大人,我們走哪邊?”

慕容望著前方的無際黑暗緩緩道:“如果你是寧無憂,你走哪條路?”

王良不假思索道:“肯定是小路。小路崎嶇,馬匹難行。定能甩下我們。”

“那我們就走大路!”慕容斬釘截鐵道。

王良一愣,問:“大路?大人,小路雖然難走,讓我帶幾個身手好的全力追趕便是,倘走大路,我們去哪裡抓她。走了這賊子想要再抓就難了。!”

慕容臉上掛著一絲冷笑:“我已查清楚了。寧無憂來上泉是因為上泉鎮有一個叫嚴圭的富戶,早年受過寧毋仁恩惠。寧無憂定是投靠他的!我們只需加快腳程,截在前面,等魚上鉤!”

其實這些並不是慕容查到的,而是劉喜派出的番子告知。馬奔之際,慕容說起這事才細想起來此事東廠為何插手,既然知道實情為何一定要幫自己抓捕逃犯。但他知道錦衣衛做事從不過問原由,何況這是皇帝欽命。

慕容抬眼望了望黑濛濛的天,月牙不知何時被一片黑雲遮住暗淡了許多。此時寒風驟起,雨絲拍在他的面頰上。他輕拭一下,自言自語道:“錦衣衛喜歡追逐獵物,而我更樂於守株待兔!”

不消一盞茶功夫,錦衣衛隊悄無聲息地趕到幷包圍了嚴府,王良揮手示意,一路人搭好人梯翻牆而過,一路人伏在牆角,辦理妥當後,王良點頭示意旁邊的一千戶。那千戶立馬會意。下馬上前敲門。

“篤篤篤”千戶緩慢地敲了敲門。

“誰啊?來了!”門裡面傳出一聲長長地應答。

門吱呀呀地開啟,一位兩鬢蒼蒼似是管家模樣的老人出來迎道:“這麼晚了……你們……”話到嘴邊,老人身子一挺,撲通倒地。

慕容緩緩道:“手腳麻利些。”

大隊錦衣衛悄聲湧入府中,牆上翻過不計其數。分批潛入各個屋子,無論屋子裡是什麼人盡是一刀斃命,血染門窗。家丁偶有聽得動靜,出來檢視之時,人未看見,刀已抹過脖子,直挺挺地倒下去。頃刻之間將嚴府上下屠戮乾淨。原本寧靜祥和的宅院轉眼間變成了血跡斑斑的地獄。

不時,幾人押著一男一女走到正廳。男的年近半百,身寬體胖,應是嚴圭,那中年婦女該是他夫人。

王良也不給二人說話的機會,提刀問道:“嚴圭……”一刀一個,二人隨即倒地。試想昨天夜裡才剛剛殺光寧家一門,今夜卻又如昨夜一般。嚴家業小,清理得也十分迅速。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又如同什麼也沒發生一般。

“收拾一下,兔子要來了!打好樁子。”慕容輕點地面,縱身一躍到屋頂,橫臥其上,閉目養神。慕容這一動作輕巧連貫,看上去絲毫不費力氣。卻是數年功夫練就這等輕身功夫,與生了雙翼一般,點地,縱身,提肩,落地沒有半點聲音,更像一片落葉飄然而下。

這時,傳來一陣孩提。

“大人,這孩子……”一小旗問。他抱著一個還在襁褓之中的嬰孩,兩眼抬起望著慕容在詢問這嬰孩怎麼處置。那嬰孩不停地啼哭,似乎已然知曉家中慘景。那聲音清亮又有一絲悲愴。

“送到狼門,你知道怎麼做!”慕容慵懶地開口道。

慕容心想:希望你可以活著出來,我也可以少點罪孽,下地獄好少受苦。

時值子時,一陣叩門聲激起了所有人。

王良抽出腰間刀劍暗喜:“都打起精神!兔子來了。”

大門敞開,所有人蜂擁而上,天色昏暗,誰也瞧不清,不分青紅皂白就混戰為一團。眨眼功夫,所有人倒地哀嚎。

火光亮起,來人並不是一女子,而是一位蹁躚公子,面如冠玉,目似皓星。正是錦衣衛同知——歐陽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