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之間開始小聲地議論,犬山賀沉思了一會,率先站起來,“我代表犬山家支援大家長的決定。”

第一位家主表態了,其他家主也都紛紛站起來,“……家支援大家長的決定。”

“很榮幸各位能夠認可我的想法。”源稚生還禮,拔刀出鞘,刀鐔是雕刻出來的十六瓣菊花。

橘一文字則宗,橘政宗的佩刀,在橘政宗被軟禁後由源稚生保管,這是一柄為皇室打造的禮儀刀,在蛇岐八家的名刀收藏中也是地位超然的寶物。

“那麼,諸位,武運昌隆!”他大聲說。

櫻默默地看著他,這個男人背後的黑雲像是平鋪的潮水那樣漫過東京的天空。

這是一場人對抗神的戰爭,在這場戰爭中沒有人能拒絕戰爭的領袖。

“散會吧。”源稚生坐下來,揮揮手。

會議結束,倉促之間召開的會議又在倉促之間落下帷幕。

櫻井雅彥馬不停蹄回到了多摩川前線,諸位家主在聽從源稚生的計劃後也要各自回家跟族人交待新任務。

偌大的醒神寺只剩下三人。

源稚生枯坐在桌前,櫻站在他身後,警覺地掃視著周圍的樓宇,以免某個視窗後面藏著狙擊手。

風魔小太郎則是坐在原本的座位上,為自己的杯盞裡添著熱茶。

“您還有什麼顧慮嗎。”源稚生注意到了他,開口問道,聲音有些疲憊,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蒼白如紙的狀態。

他已經連續三天沒休息了。

“沒有,只是想和大家長聊聊天。”風魔小太郎用杯蓋颳著茶上的浮沫。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有那樣的理想。”

“嗯,一直都很想去賣防曬油……今天讓您見笑了。”

“怎麼會見笑呢?大家長言重。”風魔小太郎慢悠悠地說,“每個人都會有理想,這不是什麼可笑的事。”

“您也有理想麼?”源稚生問道。

“當然有啊,我們都是普通人,不會有例外的。”

“是什麼?”

“……”風魔小太郎露出回憶的神色,然後竟然笑了,不是那種無聲的、黯然的笑,而是哈哈大笑。

“倒是蠻荒唐的,現在也沒必要拿出來說了,我已經過了跟年輕人大談特談理想的時候了。”

“嗯。”源稚生有些黯然,“我只是……有點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這樣去拼了命奮鬥。”

“這樣。”風魔小太郎冷不丁地說,“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我以前對我們家族旗下的一個藝人動過情,現在想起來也蠻搞笑的,沒想到我這種活到半截入土的老頭子,偶爾也會被小女孩吸引。”

“真的很蠢,那時候每天都想著她,花錢收購經紀公司來捧她,給她買花,還收她當乾女兒。因為覺得自己老了,漸漸地乾枯了,想要一種叫愛情的東西讓自己重新活過來。”

“後來被我夫人知道了,她一直是一個很硬氣的女人,知道之後就騎著摩托衝進我情人的經紀公司,端著霰彈槍跟她談判。”

“最後雙方達成了和解,我情人退出了競爭,同時退出演藝圈,去英國留學。”

“後來呢?”源稚生不禁問道。

“沒有後來了。”風魔小太郎笑了笑,“我只是想用這件荒唐事告訴你,我們都是一群普通人,普通人會犯的錯誤我們也會犯,普通人的貪慾我們也有。”

“沒必要為了自己有這麼一個理想而感到迷茫或是什麼,想做什麼就去做,趁著還年輕。”

“理想什麼的,等我們都能從這場戰爭中活下來再說吧。”源稚生苦笑道。

“當然,我們雖然是普通人,但是想要殺死神的並不是普通人的我……我相信我們既然走出了這一步,就已經有了‘背水’的覺悟。”

“我也有覺悟……但……”

“多餘的話不必再說,我已經瞭解了大家長是怎麼想的,這就足矣。”風魔小太郎擺擺手,打斷了源稚生接下來的話,然後笑道,“好像每次的會議上都要和大家長爭論一會兒,你是這樣,政宗先生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