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動靜,吸引了不少農人的注意。

這些莊稼漢,起先還有些拘謹地在看熱鬧。

畢竟……吃瓜是人類的天性嘛。

只是後來見祁王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們乾脆把這事,當成田埂勞作空餘時間裡的一大樂子。

只是看著看著,他們就看出不對勁來了。

就見一位身著灰撲撲夾襖的女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眯眼朝祁王等人所在的方向看去。

倏地,她看到齊老爺那張面孔,嘴邊的話,下意識就說出來了,“咦?那不是齊老爺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祁王耳尖微動,捕捉到了這話語。

他不動聲色地使了個顏色。

旁邊的大伴就轉過身,露出一抹笑容,和悅道,“大姐,這齊老爺究竟是何人吶?我看其來頭不同凡響啊?”

那婦女往農田裡啐了一口,“不同凡響?再怎麼不同凡響,落了毛的鳳凰也不如雞。放在從前,他是大地主,是士族世家。但是放在今天,哈,他跟我們一樣咯。”

說到這裡,旁邊也有人大著膽子湊上來,“是呀,這可是小宋醫師說的,什麼分田地,打土豪,帶動人民共同富裕,建立和諧美好社會。”

祁王聽到這話,嘴角微挑。

小宋醫師這張嘴……還是和當初一樣,一套一套的。

收到上司肯定的大伴,繼續兢兢業業地提問,“這越城我們曾經也來過,只是比起之前,似乎大不相同。來的路上,我還看到青樓裡的姑娘在讀書識字,這……也是小宋醫師的主意嗎?”

周圍的老農聽聞這話,哈哈大笑,“那可不。除了小宋醫師,誰還能全心全意為咱們這些泥腿子服務呢?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就小宋醫師常說的那句……”

另一個人接茬,補充道,“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

一旁的大伴有些好奇,“可是她們都是青樓女子,也跟讀書人一樣識字學文,就沒有讀書人反對嗎?”

“怎麼會沒有?”人群中,一個抽著水菸袋的老農,吧嗒兩下,才開口,“剛開始的時候,那叫鬧得一個天翻地覆哦。只是小宋醫師說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被賣到花樓裡去。”

“小宋醫師還說,她們也曾是好人家的清白兒女,流落風塵之地,無外乎是為了碎銀幾兩,乃至……為了讓家人填飽肚子。錯的不是她們,是這個世道。”

這一番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祁王微微低頭,看向朱炳,默然片刻後,方才緩緩道,“既然齊家對小宋醫師的安排有不滿,說明是嫌平日裡勞作太多,你的田產……再削減五成吧。”

原本正在掐架的齊老爺,聽到這話,怒急攻心,一口氣沒喘上來,竟直接昏死過去。

另一邊,朱炳惴惴不安,低下頭,好似等待審判的結果。

但他卻遲遲等不來聲音。

等到他試探性地抬起頭,卻發覺祁王早已走遠。

他心下一喜。

莫非……父王網開一面,不忍心責罰自己?

只是下一刻,兩邊就有侍衛把他架起。

朱炳有些慌亂,“幹什麼?幹什麼?!你們這是要造反吶?”

旁邊的侍衛板著一張臉,“殿下莫要讓我們為難,這都是王爺的安排。他說,您不知民間疾苦,就該像宋醫師的話一樣,深入群眾中去,知曉糧食得來不易,日日耕作辛勞。”

朱炳轉過頭,恰好看到農田中,一個面板黝黑,看上去比同齡人要老上十幾歲的農人。

他臉色青白交織,最後乾脆兩眼一翻,竟也隨著齊老爺的動作,一齊昏死過去了。

宋瀾衣起先是不知道,祁王已經來到越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