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城有急報傳來?

莫非是……

祁王的神色一肅,眉眼間難得帶上幾抹焦慮,幾乎是立即開口,“傳!”

蹬蹬蹬……

幾聲甲冑冰冷的碰撞聲,在室內響起。

還不待堂下將領跪下,祁王就急急上前,拆解出信封來,甚至因為心中某些不怎麼好的猜想,他的雙手還在微微抖動。

之前被砸臉的謀士,顫顫巍巍道,“王爺,如果……我是說如果,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若真是十萬火急的大事,完全沒必要用最原始的信鴿傳書,用詩文傳送即可。”

祁王一愣,而後耳尖微微有些羞紅。

因為他發覺……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但是在面上,他又不可能承認這件事。

他惱羞成怒地瞪了那額頭仍有血跡的謀士,冷哼一聲,“就你聰明。”

謀士訥訥,不知所措,“我……又說錯話了?”

這話說的欠揍。

但是祁王已經沒心思搭理他了。

信紙上的字跡稚嫩,但是有些段落中,卻不乏有凝練語句,想來是朱薊幫忙潤色過的。

信紙前十分之一,乃是這些日子以來的日常瑣事。

對於往日的祁王,這些瑣碎他根本沒想著要搭理。

但是自從離開北涼後,他在夜深人靜時,難免想起妻兒,如今看著這些細碎的日常,竟然有一種洗盡浮躁,褪去鉛華之感。

只是當開始看到宋瀾衣教導朱傳燁“萬民皇道”後,祁王臉上的笑容就逐漸收斂。

他凝著眉頭,彷彿不是看著一封小兒家書,而是在研究一本聖人經義一樣。

隨著信件描述的深入,祁王的表情也愈發嚴肅起來。

這面色放在朱炳看來,分明就是朱傳燁等人在北涼城的所作所為,激怒了祁王。

他心中蠢蠢欲動,這個時候,他究竟是該摻和一腳,還是應該靜觀其變呢?

遲疑良久,他還是忍不住落井下石,踩那兩個兄弟一腳。

他醞釀良久,方才開口,“父皇,可是北涼已經出了大旱的趨勢?唉,大哥、三弟以前從未接手過庶務,又不親文人,只怕難以組織祈雨詩會……”

祁王看了一眼朱炳,這一眼極其平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朱炳卻覺得背後一涼。

只聽得祁王淡淡道,“你且自己看看這封信。”

朱炳心中突地一跳,戰戰兢兢地接過家書,一行一行仔細地讀起來。

只是越看,他心底的那絲幸災樂禍,就越來越少。

直到最後,當他看到“抗旱高產種子”時,他只聽到心中“咯噔”一下,渾身都開始發冷。

若是宋瀾衣在此,見到他的狀態,必然能夠用一句“既生瑜,何生亮”來描述。

若是早知有高產糧食種子被培育出來,他又何必冒著結黨營私的風險,舉辦文人祈雨詩會呢?

這一交鋒……朱傳燁和朱薊還未做什麼,他就已經輸了個徹徹底底。

想著,朱炳突然捂住額頭,“哎呀”一聲,就晃晃悠悠,作勢欲要倒在地面。

祁王只是冷眼看著,只是眸色中的失望愈發濃郁。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

若非武力出眾,恐怕連個將軍職位都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