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之上,祁王手中提著一匹足有三四尺長短的狼屍。

這狼屍的頭頂,有一簇近似於銀白的毛髮,雙眸呈現鴿子血一般的紅色,嘴巴大張,似乎還有死後的餘威,在向外蔓延。

祁王站在北涼城的城池之上,他的身後,是一群鐵衣甲冑的部將。

宋瀾衣隱在部將的群體之中,存在感很低。

但是周圍人之中,卻沒有一個敢於小瞧她的。

今日妖蠻攻城,若非有宋瀾衣在此,只怕城內的傷亡會更大。

若是將此傷亡,與祁王清君側的行徑一結合,只怕更加會引起外界的非議。

可以說,今日宋瀾衣一人之功勞,就抵得上這些部將,加在一起的大半功勞。

祁王環視四周,冷然道,“今日我祁王雖靖難,清君側。然,北涼百姓,仍是本王封地子民。我祁王在一日,便能護住北涼百姓一日。”

他的話語鏗鏘有力。

宋瀾衣往城牆上看去,有剛掌握才氣不久,仍然有些顫顫巍巍的文弱書生,也有扛著一把大柴刀就上來的鄉野屠夫。

甚至在人群中,她還看到了翩躚的裙角。

這些女子,或是丹青畫手,或是吹笛牧人,亦或是撥絃雅人。

但是在一刻,她們的裙襬上,都沾染上了鮮血,看起來有些狼狽。

只是在宋瀾衣看來,她們眼中閃爍的光彩,比什麼都值得。

眼見城外敵寇初見退去,祁王才略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今日的事情,都擠著同一時間,猛地爆發起來。

這樁樁件件的事情,都是要命的。

如今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心神一下子鬆懈,他才有一種突然筋疲力盡的感覺。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舊強撐著身子,處理身旁的殘局。

張夫人走到宋瀾衣身邊。

她將手上的朱傳燁交付給宋瀾衣,溫聲開口,“小宋大夫,如今城內雜亂,說不定就有錦衣衛餘孽隱藏其中。不知可否將小兒交託於你。小宋大夫腦袋靈活,加之手段眾多,性格又耐心仔細,所以……”

宋瀾衣無奈,“所以我就是最好的帶小孩子的人員,對嗎?”

張夫人見她自己還是一副小孩樣,但卻裝出這副模樣來,心中不免好笑。

她鄭重神色,“小宋大夫,這件事情,別人我都信不過,只能拜託你了。”

其實哪裡就一定得是宋瀾衣來做這件事情?

只是宋瀾衣看著張皇后,這可是大乾史書上最具傳奇性的“馬上皇后”。

同祁王一同打天下,若非為了政權穩固,張皇后主動退至內帷之地,恐怕天下政權是否一分為二,還尚未可知。

宋瀾衣本想拒絕,可是聽著那一聲聲“別人我都信不過”,這意思……

分明就是在說張夫人只信得過自己嘛!

最重要的是,她可是未來的張皇后!

宋瀾衣腦子一熱,拍了拍胸脯,篤定道,“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小朱殿下在我這裡,絕對沒有問題。”

張夫人頓時笑了,她拍了拍宋瀾衣的肩膀,鼓勵了一句,“那就靠你了。”

等到她離開後,朱傳燁和宋瀾衣,大眼瞪小眼。

朱傳燁嘴巴撅得老高,不高興道,“我才是小孩子,我也能上戰場殺敵。憑什麼把我困在這裡。”

宋瀾衣:……這倒黴熊孩子!

她絲毫不客氣,提溜起朱傳燁的衣領,考慮到他未來封狼居胥的漢王身份,宋瀾衣心中難得有一絲愧疚感,轉而將他放下,改為牽著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