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餘毒”二字,那內侍的神色凝重起來,偶爾不經意間,看向宋瀾衣的目光,也從感激變為若有若無的打量。

甚至……還隱隱帶了殺氣。

宋瀾衣面色不改,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疑惑,這讓內侍心中隨之一緊,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出手。

只是下一刻,他又驟然放鬆。

就聽得宋瀾衣道,“按理來說,以祁王這樣的強者,本不應該輕易瘋傻。只是此毒我從未見過,想來祁王有今日,定與此毒脫離不了關係。只恨我來得太遲,醫術又太過微薄,總管若是想要再行一試,只能另請高明瞭。”

內侍的表情仍然緊繃著,但是卻沒有先前那種若有若無的殺氣了。

他感慨道,“世事弄人,造化一事……當真是不可言說。咱家也不為難你,這些診金你收好,日後若是有事,可來祁王府,報上咱家的名號。”

宋瀾衣也借坡下驢,拱手道,“不知總管姓名?”

內侍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你可喊咱家——白總管。”

宋瀾衣聽到這名號,瞳孔驀然放大。

白總管?

莫非這就是在史書上記載,在祁王手下,姓白名鶴,曾經七下東海,大開海禁,將大乾王朝之國威,揮灑在海外異邦人國度上的白鶴總管?

霎時間,宋瀾衣看向他的目光都變得不一樣起來。

白鶴總管一個哆嗦,只覺得背後發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小大夫看向他的眼神,此刻亮得驚人。

甚至有一種想要把他吃掉的感覺。

下一刻,宋瀾衣兩頰微微泛紅,露出純真靦腆的微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白總管說得是,以後我要是遇到什麼麻煩事找您,您可別嫌我煩。”

白總管:“……”

他只是客氣一下!

結果這小丫頭倒好,順杆子往上爬的能力,比誰都強!

他心累地嘆了口,跟送瘟神一下,把這跳脫的小姑娘給送走。

直到那黏在身上的……詭異的崇拜視線徹底消失後,白總管才算是鬆了口氣。

只是同時,他心中又有一種詭異的成就感。

世人大多瞧不起閹人,哪怕太監身不由己,自小困苦,哪怕太監也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明面上,當初祁王府上,迎來送往的那些人,對他一口一個“白總管”。

但是白鶴知道,他們私底下是怎麼議論自己的。

橫豎不過是一口一個“閹人”罷了。

但是這個小醫師,似乎與旁人大為不同……

正在白總管沉思的時候,他微微弓著身,走入室內。

就見祁王大馬金刀,高坐在上位,縱然衣服破爛,鬍子拉碴,但他的雙眸深沉睿智,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貴氣和統領氣度。

當他看到白總管的時候,單手把玩著菩提籽手串,眼眸微眯,淡淡道,“你覺得……這個醫師如何?”

白總管見到這樣的祁王,竟也不意外。

他攏袖待在下方,過了一會,才沉吟道,“這醫師,來歷頗有古怪。這北涼城內的來往人臉,我都七七八八地熟記了,但唯獨沒有看見過她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