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瀚海先是一懵,緊接著,他的眸光倏地亮起,一連串的疑問從嘴中,像是機關槍一樣迸發出來:

“衣衣有沒有受傷?妖族有沒有為難衣衣?人族的態度如何……”

每一句話,都在問宋瀾衣的安全狀態。

直到最後,宋瀚海才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堪堪問了一句,“衣衣的……排名如何?”

那士卒半開玩笑道,“宋夫長,都知道您疼閨女,原本我還不信,但現在看來,傳言果然不假啊。”

在偌大的榮耀面前,所有人只關心宋瀾衣最後取得的成就。

但是隻有朔北的邊城中,城牆上的那位老父親,在聽到女兒的訊息後,問出的第一句話……是她有沒有受傷。

士卒見宋瀚海一臉焦急的模樣,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連忙把這次大賽的結果告訴宋瀚海。

但奇異的是,宋瀚海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

他先是一笑,接著似是想到了什麼,微微一嘆,一句縹緲到近乎於無聲的話,緩緩在空氣中飄散:

“既然這樣……我也能放心離開一段時間了。”

說著,宋瀚海忍不住回想到近日來,夜夜都讓他輾轉反側的夢。

在夢中,他看到了許多人,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龍君,也有負手立於蝴蝶之上,穿梭於時空與真假之間的夢主……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許多的人……

但是這些人,毫無意外的,都長著一張與宋瀾衣肖似的面孔。

在這些紛亂的囈語間,宋瀚海反覆聽到兩個名字——“宿命”。

什麼是宿命?

宿命就是像夢中的人物一樣,讓他才情蓋世,引得無數天驕競折腰的女兒……沉眠世間嗎?

宋瀚海不允許!

他的心中,默默做下了一個決定。

上京。

宋瀾衣是不喝酒的。

只是今時今日,父親遠在朔北,他們之間隔著千里萬里之遠,她難免有點矯情。

真要說起來,放在前世,以她的年紀,還能不要臉地說一句——自己還是個寶寶呢。

都是二十多的年紀,怎麼就不是寶寶了?

一面想著,宋瀾衣淺酌了幾口小酒,臉頰微紅,有一種微醺之態。

她藉故離開大殿內,找了個地方,憑欄眺望,吹著夜風。

猶豫片刻,她取出千里螺,輸入密語。

幾乎是一瞬間,那邊的千里螺就傳來相應的聲音。

那聲音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衣衣?”

宋瀾衣眼眸一下子亮起,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爹!”

那邊宋瀚海的聲音似乎也帶上了些許笑意,“爹還以為,你現在還在宮宴上,所以才沒想著聯絡你。”

宋瀾衣哈哈大笑起來,頗有些傲嬌,“爹,你是誰啊!那能跟別人一樣嘛!爹我和你說啊,這次我大比上,我……”

夜風吹過。

宋瀾衣興致勃勃地講述這段時間以來的歷程,明明是險象環生的大比,卻偏偏被她說的,就像是拳打敬老院,腳踢幼兒園一樣簡單。

在她口中,她近乎於無敵的存在。

若非宋瀚海一直關注宋瀾衣的一舉一動,說不定真的會被她矇騙過去。

等宋瀾衣講到唾沫橫飛的時候,宋瀚海才笑著感慨道,“衣衣也長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