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麼一箱金子,就這麼大喇喇地擺在神像旁,人群一陣騷亂。

有幾個長得賊眉鼠眼的,行為鬼鬼祟祟的,只是還不待他們靠近那箱子,守在旁邊的侍衛,就一腳將他們踢出人群。

直到這時,躁動的人群才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猛地安靜了下來。

等到官兵唱完黑臉,宋瀾衣一襲青裙,面帶笑意地走出來唱白臉了。

「各位父老鄉親們,咱們先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父老鄉親?

這稱呼著實有些新鮮。

像這種高高在上的官老爺,有稱呼他們為「賤民」的,也有叫他們是「百姓們的」,但更多的……是喊他們一聲「喂」。

就好像他們不配有名字一樣。

仔細回想起來,何曾有人稱呼過他們父老鄉親?

原本烏泱泱的人群,逐漸安靜下來。

宋瀾衣從箱子中拿起一錠金子,嘴角噙著一抹笑,「今日,誰能將朝著神像上吐一口唾沫,我獎賞他一錠金子!」

嚯!

人群譁然!

吐口口水,就能獲得一錠金子?

這無冤無仇的,圖的是啥?

還是家裡錢多,沒地方燒?

眾人都是一副看不懂的模樣。

唯有朱序臨等人,此時方才恍然大悟。

有道是,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百姓對於鬼神的寄託,存在於心底。

想要破除這所謂的信仰,單從外界禁止是極難的,唯有讓他們從內心打破這種對於鬼神的敬畏,這才是真正的……破心中賊。

當宋瀾衣說出這話的時候,場面寂靜了許久。

須臾,一名老者拄著柺杖,顫顫巍巍地走上前,「小姑娘,我勸你,還是早點收手吧。」

宋瀾衣臉上笑意不減,「老丈何出此言?」

老丈面上溝壑縱橫,指甲縫中,還有著長期勞作留下的黃泥汙漬。

聽到宋瀾衣的話,他苦笑一聲,「小姑娘,你一看就是讀書多的,但你有沒有想過,莊稼人,就是靠天吃飯的。莊稼人口中的天是什麼?是神,是仙,也是城隍爺,是地府鬼神。」

老丈語罷,人群中議論聲也逐漸開始變得嘈雜。

是啊,城隍爺不是人,是神,是仙,是地府裡的官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