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之外的金斑巨蟒,在月色下,身軀泛起一層深邃的紅光。

他微微眯起眼,化作人身,看向城牆上的寧瑤,冷笑一聲,“無知小兒,以為學會幾句搬弄人心的話語,便可激勵人心嗎?”

“你可知,糧草不足,你們縱然士氣再勝,也只能活活餓死。沒有糧草,你拿什麼打贏這戰役?!”

金斑巨蟒話音落下,看著宋瀾衣,本以為這面容尚待稚嫩的少女,會露出氣急敗壞的神色。

事實上,不止是他,就連他身後的那些妖蠻大軍,也是這麼想的。

只是,宋瀾衣卻站在城牆上,以一種喜怒莫測,甚至高高在上的態度,輕蔑地睨了他一眼。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宋瀾衣的那種從上而下的輕視。

果然,下一瞬,宋瀾衣就似笑非笑地開口了。

“你等妖蠻,既知人族有兵法,難道就不知道,狡兔三窟這個道理?定遠城乃人族邊境大城,你怎麼就確定,定遠城真的就明面上的糧草儲備呢?”

站在宋瀾衣身後的公孫璣,眼神一凝,不由得多看了宋瀾衣幾眼。

這傢伙……是真推測出來了……還是說,在恫嚇妖蠻大軍?

只是還不待他多想,下一瞬,宋瀾衣的話再度響起。

“更何況……就算我們糧草不足,你們妖蠻的糧草就一定充足嗎?你等作為急行軍,一路南下,又能儲藏多少糧草?”

“我平安軍內部,尚且可以屯田產糧,那你們呢?在哪種?在這茫茫飛雪的塞外嗎?”

如果說先前那句“狡兔三窟”,是身體上的打擊。

那麼這後面一句,可以說是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打擊。

他們有帶夠糧草嗎?

也許後方軍帳中的妖王知曉,但是金斑巨蟒可不知道。

他只不過是有幾分辯才,所以被委派來陣前叫陣的妖族罷了。

其餘的,他一概不知。

就連先前那些話,還是後方妖王教他說得。

他想要反駁宋瀾衣,但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他發現,宋瀾衣這話……真他麼的有道理!

後方。

妖蠻軍帳中。

一尊背後生出三條青色狐尾的男子微微眯起眼,不鹹不淡地罵了一句,“蠢貨。”

他的語氣雖平靜,只是胸口微微的起伏,還是證明了他不平靜的內心。

怒意之下,他順手拿起火爐邊的烙鐵。

只見他舉起燒得通紅的烙鐵,朝籠中骨瘦嶙峋,形似白虎的異獸壓去。

滾燙的烙鐵,印刻在籠中白虎頭頂的“王”字。

只聽得“滋啦”的聲音響起,嫋嫋白煙升騰而起,瘦弱的白虎靠在牢籠的欄杆上,目光死寂,只有觸碰烙鐵的那一刻,她的身體才麻木地顫動一下。

許是她的反應太過平淡,就連狐尾男子都覺得無趣。

他冷喝一聲,“廢物。”

不知是罵眼前這白虎異獸,還是城門口的叫陣者。

他將烙鐵一扔,掀開軍帳,眉心一朵青焰微微閃爍。

只見狐尾男子騰空而起,背後青尾暴漲,三條狐尾如同滔天孽焰,憑空而起,奪走了夜色中天地間所有的色彩,橫跨虛空,直衝城牆上的宋瀾衣。

正在這時,一直靜靜立於宋瀾衣身後,如同隱形人一般的公孫璣,卻突然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