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瑤不緊不慢地抬眼,一眼就看見了丞相夫人臉上那不不太妙的神色,心裡有些淡淡的欣喜。

無論怎樣,這個臉面終歸是掙到了。

一曲終了,餘音繞樑,大家彷彿還沉浸在剛剛的音樂中,一時間都沒人說話。

程水瑤微微行禮,隨後提起裙襬,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琴音聽起來怎麼盡是些靡靡之音?”丞相夫人卻要雞蛋裡面挑骨頭,一臉刻薄的開口,“這音律很早之前就不用了,蕭夫人拿著不上臺面的東西演奏,怕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皇后沒想到丞相夫人竟然如此刁難,神色不悅,剛要開口,就被程水瑤伸手製止。

“靡靡之音?”程水瑤勾唇,一時間也沒心思往下走了,直接轉過身來,看著丞相夫人開口,“那你非得聽些不是靡靡之音的?”

“這是自然。”丞相夫人抬高下巴,冷哼一聲開口。

“那你就瞧好吧,”程水瑤冷下笑容,重新做回剛才的位置,再次伸手撥動琴絃。

錚錚琴聲響起,殺伐果斷的氣息瞬間瀰漫,這琴音又急又密,似乎有千軍萬馬在此處奔騰。

大家聽著這琴音,彷彿置身於遠古的戰場,甚至能聞得到鮮血的味道。

程水瑤微微挑眉,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隱隱溢位血跡的手指,絲毫沒有放慢速度。

她的技藝不是一點點磨練出來的,所以手指頭上自然也沒有繭子,此時彈這麼激昂的樂曲,終歸是有些力不從心。

不過問題不算太大,因為這一曲馬上就要結束了。

程水瑤微勾起唇角,手腕稍稍用力,整個聲調瞬間又上了一個高度。

箭聲呼嘯,金戈相撞,隨著一根琴啪的一聲斷裂,整個樂曲截然而止。

若是說剛才只是安靜的話,那現在就說得上是靜謐。

大家甚至忘了呼吸,只是定定的看著眼前這看起來柔弱的姑娘,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這次如何?”程水瑤不動聲色地垂下了手,任由寬大的袖子擋住自己已經淌血的指尖。

“這……”

丞相夫人的臉色難看的很,可偏偏又挑不出什麼毛病,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

“既然這樣,那便願賭服輸吧。”皇后一錘定音,絲毫沒有再給她找理由的機會,直接結束了這次的爭端。

丞相夫人的所作所為已經逾矩了,她之前不阻攔主要是想見識見識程水瑤答應這個賭約的底氣,如今她見識到了,自然也不必再對丞相夫人客氣。

之前丞相威脅她一事她還記在心裡呢,沒這麼快翻篇。

“一個茶鋪,回頭派人把地契送到我府上。”程水瑤微微一笑,邁步回到自己位置上。

墨琴上前接過琴,順勢湊到程水瑤耳邊,輕輕開口,“夫人的手可要緊?”

程水瑤知道大家的眼睛都在盯著自己,絲毫不露怯,只是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墨琴垂眸,似乎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將那琴接過來,重新下去放好。

“從前倒不曾聽聞你還會這個。”皇后若有所思的看著程水瑤,眼神裡多了幾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