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與夏侯楙還未開心多久,他們的眼中就又浮現了疑惑的神色。

大體上聽來,張郃的詐降計頗有可取之處,可具體步驟該如何操作呢?

這個疑問,想來也只有張郃能夠解答了。

於是曹彰與夏侯楙齊齊復將目光望向張郃。

見二人的目光投來,張郃繼續胸有成竹地說道:

“詐降之計要想成功,除去要符合情勢之外,詐降的人也要有一定的身份,且有站得住腳的理由,這樣才能使詐降計事半功倍。”

聽到張郃這麼說,曹彰與夏侯楙點了點頭。

例如當初的孟達,他那時的身份就是糜暘麾下的一員實權大將,若非如此的話,曹仁那時也不會在聽到孟達願降的訊息後欣喜不已。

而那時的孟達,的確有過被劉備貶斥的先例,也就是說從常理上講,他有著背叛劉備的理由。

見曹彰與夏侯楙認可了他的話,張郃最後直接言道:

“故而要想最大程度上讓糜暘取信,唯有吾以自身為餌,前去詐降於糜暘。”

張郃的話音剛落,方才臉上還有認同之色的曹彰與夏侯楙兩人,臉上頃刻間就浮現了震驚之色。

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張郃竟然會將自己作為那位詐降的人。

只是震驚之餘,曹彰與夏侯楙又不禁細細思索起來。

論身份,張郃眼下可算是長安城內的實權魏軍將領。

論緣由,嗯,張郃的確也算不上什麼純臣。

當年官渡大戰時,張郃不就幹過因情勢不利就直接投降的事嗎?

再往前追溯的話,在袁紹謀奪冀州後,張郃也是那時變節最快的韓馥臣子。

單單憑藉著這兩件事例,要讓糜暘相信張郃是真投降,好像是會更容易些。

畢竟相比於孟達的一次背主,張郃可是都背了兩次了,更不差第三次。

但是重要的是,正因為以往有著那兩次事例在,曹彰與夏侯楙當下又如何保證,張郃這次是不是真的想投降糜暘呢?

要是張郃假借詐降的名義,暗中卻做著勾連糜暘的事實,那長安城可不就危險了嗎?

一想到這一點,曹彰與夏侯楙看向張郃的目光瞬間變得不對了起來。

曹彰與夏侯楙異樣的目光很快被張郃所捕捉到,而明白二人目光深意的張郃,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了起來。

好像也不能怪曹彰與夏侯楙如此想他。

張郃也是背主過兩次的人,羞愧的情緒對於他來說有,但定然不多。

張郃很快就壓制好心中湧現的一絲羞愧,然後對著曹彰與夏侯楙拱手道:

“以往我雖二次行過識時務之舉,可那時的我孤身一人,並無家人相伴。

當下卻不同。

自歸順先帝以來,先帝賜我婚姻,助我在許都開枝散葉,繁育家族。

現在我的家人又承蒙陛下恩典,養於洛陽之中。

先帝,今上皆對臣情深義重,臣又豈是忘恩負義之輩乎!”

張郃的語氣鏗鏘有力,他在盡最大的努力,讓曹彰與夏侯楙二人相信自己。

而曹彰與夏侯楙二人在聽完張郃的話後,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多了幾分相信張郃的神色。

曹彰與夏侯楙不是傻子,他們當然聽得出張郃話語中的言外之意。

表面上張郃每句話都在講述曹操與曹丕對他的恩德,但張郃其實要表達的事是——他的家人在曹魏的控制之中!

這點就是張郃用來取信曹彰與夏侯楙的有力支撐。

張郃要表達的深意並未白費,在曹彰與夏侯楙看來,有著張郃的家人在手上,的確不用太擔心張郃會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