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看向曹丕,對曹丕問道:「大王可是擔心天下之中,將有許多人會反對大王稱帝?」

對於司馬懿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憂慮,曹丕點點頭言道:「當年以先王之威望,都不敢貿然代漢自立。孤剛剛繼承王位,根基未穩,這件事更不能操之過急。」

聽著曹丕的顧慮,司馬懿自信言道:「大王多慮了。」

「當年先王未曾稱帝,乃是因為先王雖未有天子之名,然卻有天子之實。」

建安十八年時,漢天子冊封曹操為魏公,加九錫、建魏國,定國都於鄴城。

魏國擁有冀州十郡之地,置丞相、太尉、大將軍等百官。

建安二十一年四月,漢天子進一步冊封曹操為魏王,邑三萬戶,位在諸侯王上,奏事不稱臣,受詔不拜。

以天子旒冕、車服、旌旗、禮樂郊祀天地,出入得稱警蹕,宗廟、祖、臘皆如漢制。

建安二十二年冬十月,漢天子又賜予曹操王冕十有二旒,乘金根車,駕六馬,設五時副車。

這數年來劉協對曹操的種種賞賜,早已超出諸侯王該有的禮儀規格,那些禮儀都是非天子不能擁有的殊榮。

甚至早在曹操征討漢中之時,漢天子更賜予了曹操隨意封賞官職,侯爵的權力,曹操的封賞一旦發出,等同天子之命。

在經歷那些賞賜之後,曹操名義上雖非天子,但實際已經有天子之實。

魏國名義上雖僅僅只是一個王國,但從官職、禮制等方面實質上已經是獨立的一個王朝。

例如劉備所建立的漢中王國,他王國中將軍最高位分僅僅是四方將軍。

他想拜于禁為衛將軍,封關羽為荊州牧,都要經過上表漢天子這道名義程式。

而曹操卻可以直接任命大將軍這種最高軍職,簡直就是將漢家規章制度放在地上踩踏。

曹操之心,路人皆知,曹操早就做好了篡漢的一切實際性準備。

因為過往曹操所擁有的種種特權,令曹丕對司馬懿的話微微點頭。

司馬懿說的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實。

在曹丕點頭之後,司馬懿接著言道:「但大王不同,大王初登王位,沒有先王的蓋世威望。」

「大王今已經繼承先王的所有權位,自然先王那些屬於天子的殊榮亦將繼承。」

「先前先王在位時,以先王的威望,他享受天子的所有權利,天下人心中或許有不滿,但亦不敢公然反對。

但是大王沒有先王的威望,若大王再以王爵享受天子專屬之權力,長久以往,勢必會引起各方不滿,到時大亂將生。」

「為預防這一點,大王必須要名實相副,既然已經享受天子之權力,不如再建極稱帝,以做到名實一致,徹底穩定天下人心。」

在說完這點後,司馬懿接著說道:「漢自安帝已來,政去公室,國統數絕,至於今者,唯有名號,尺土一民,皆非漢有,期運久已盡,歷數久已終。

….

是以桓、靈之間,有命圖讖者,皆言‘漢行氣盡,黃家當興,。

今先王克定六州,中原安定,人心思變,早有立新朝之望。

先王應期,十分天下而有其九,殷勤事漢,群生注望,遐邇怨嘆,有周文王之德。

今大王承基應命,有周武之風,臣愚以為虞、夏不以謙辭,殷、周不吝誅放,畏天知命,無所遲疑也。」

方才司馬懿先從穩定天下人心的方面,勸說曹丕稱帝的必要性。

接著他再訴說曹丕稱帝的可行性。

司馬懿並不是在大言不慚,目前在曹丕的勢力範圍內,的確有許多人希望改朝換代。

單單從士人方面來說,不說司馬懿自身便是出身世家,便是陳群、桓階、華歆、王朗等天下聞名的大名士,之前或多或少都有對曹操有過勸進之舉。

只是出於某些原因,沒有公開化而已。

那些天下聞名的大名士之所以會有勸進之舉,乃是因為在曹操生前,已經斬斷了他們的退路。

漢高祖於宗廟白馬盟誓,「非劉姓者不得稱王」,這條鐵律被漢室天子守護了數百年。

就連當初的王莽權傾朝野,在稱帝前亦不敢逾越這一步稱王,只敢稱為「安漢公。」

但曹操卻敢於打破這條鐵律,以異姓稱王。

他的這個舉動早已經讓天下忠於漢室的人痛恨無比,可以說當曹操稱王那一刻起,他曹氏一族就永遠不可能再做漢室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