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方的日記靜靜地躺著,在公司那破落的小辦公室裡,陪它的,只有提前結束了假期,偶爾來用電腦,咬牙切齒地掃雷的謝碧科。

謝碧科近兩年因為薛思敏的原因,每每都會和兒子鬧得不愉快,今年忍了幾天,終於還是又吵了一頓,氣呼呼地提前跑了回來。

在結束了幾天無所事事的簡單隔離後,他繼續無所事事,便抽出機會,好好磨合了一些節後工作的細節,包括石小方帶隊到南京學習的安排,多補充了一些細節。

謝碧科知道很多這次安排的細節,明白這次既是對他的考驗,似乎有人成心給他找不痛快,同時也是一次機遇,似乎有一種不屬於傳統武術的力量在那裡等待發掘。既然如此,給石小方那小子寫一點建議就是必要的。只是之前懶得寫而已。

謝碧科知道很多,但是他偏偏不是那種能夠上平臺的人,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每天掃雷的電腦,還有隨便丟在桌廂裡鎖都不帶鎖的筆和日記代表著什麼。

老不以筋骨為能,謝碧科的確老了,正在逐步退入教練或者說教習的身份,也在退入公司管理層的身份。如果他機緣巧合,也許會藉著公司的力,進入平臺成為管理員之一,到時他才會明白自己現在的行為有多亂彈琴。

老不以筋骨為能。謝碧科呼呼亂喘,把手裡的日記本丟回去,又拿起了那支鋼筆,摸了摸那繁複的花紋,又開始使勁扭。

老不以筋骨為能,最後,他以這句話解釋自己怎麼都掀不開日記本,鋼筆怎麼都擰不開的尷尬。

“鏽了吧?”他又扒拉了下石小方日記本的小鎖,還有那鋼筆擰不開的筆蓋,鬱悶了半天。

正想翻找一下小鎖的鑰匙,老東西的好奇心一起,直抓心撓肝。突然電話卻響了起來,下屬彙報說,董事長提前回來了,帶來一份針對石小方的作戰方案,報備了公司,請公司安排一下交易。

什麼交易?這種交易不是沒有過,只是希望殺一殺公司的人,請公司出價而已。

謝碧科老臉一拉,在這種交易中他一向是扮黑臉的那個,因為他的堅持,公司很是儲存了一些自己的種子,或者說獲得了超預期的價格。只是這一次,他敏銳地發現,自己的老搭檔似乎不願意唱白臉了,畢竟作為董事長他一向是最後表態的,這次卻提前回來了。

那,這次是要他謝碧科來唱白臉?他有些迷糊了,一方面是因為唱白臉真的有些生疏,一方面是迷糊於石小方的價格,怎麼定才好?

怎麼說石小方的生死也是公司內部的事,不過是一部分的資本被當作槍去歷練石小方而已,公司內部消化,生死都是小事情,換一個身份和經歷而已,並不會讓人頭疼。現在要放手給外面的人來做,就有點讓人煩惱了。

真是亂彈琴。

雖然很不舒服,但是該見還是得見,謝碧科和老夥計碰了碰頭,沒有多說幾句,就確定了腔調,把唱白臉的事承擔了下來,因為這次遞交報備申請的人數有些多了,他不能讓老夥計太難堪,他畢竟是還有上升空間的人。

一旦定下,肖董事長便隨手給自己的手機切換了系統,開啟一個平臺,眯著眼睛細細操作了半天,撥通了一通視訊通話。

通話很快接通,看來對面是真的很在意,一直線上上等著。

謝碧科不認得對面那張臉,不過那倒三角眼睛、老鼠臉、豬下巴的特徵倒是很明顯,結合這事的背景和過往掌握的情報,猜測這個人八成就是業內著名的惡狗律師賈仁。

這人和很多小說裡都會出現的那種極其死皮賴臉又素質過硬,正派人士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的惡人律師一模一樣,專門給人打見不得光的不公開案子,勝率還不低,只是從來不能見光。

“賈律師,這事我們不能答應。”謝碧科牙一癢,腦子一時軸了,開口就拒絕。

旁邊還沒上鏡的肖董事長差點被噎了一口,狠狠瞪了謝碧科一眼,剛斟酌的一肚子拒絕的話一會都不知道怎麼說出來。

對面是賈仁不假,但是他也是第一次走上明面。作為黑暗裡的口水狗,他其實非常不願意拋頭露面,但是沒辦法,這事牽扯太大,背後的人太多太雜,還必須留好後路,其中最重要的後路就是影片面前這二人的表態。